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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的养老小屋只有两个卧室,但好在我的卧室本来就是两个房间合成的。中间的推拉门一关,便有了莫亚蒂的房间。

莫亚蒂这一觉睡得很沉,我爬起床乒乒乓乓搞完早饭,他都没有清醒的迹象。看来我给他买的儿童手表监测的没有问题,他的确是连续一周没入睡。

买完菜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刚结束晨练的小菜。他体贴地接过我手里的购物袋,“叔叔,超市能配送到家的,你怎么又自己去买?”

“这不是看你爱吃吗?这菜在老菜市口才有,一个老爷子自己种着玩的,哪给你配送,”我说着扒拉开购物袋,给姚乐菜看里面葱绿的油麦菜,菜叶挂着露水,根须上还沾着泥土,很新鲜,不论炝炒还凉拌,都清脆爽口。

想到我要和莫亚蒂出门,姚乐菜找不到那个老爷子的摊位,我干脆就给他买了两大袋子,“我给你买回来了,放保鲜柜里,吃一周没问题。”

“叔叔要和莫叔叔出去度假?”

“差不多是这样。”我点头,不忘嘱咐他,“你在家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不在你也要记得多出去玩玩。我又给你划了笔生活费,你别省吃俭用的啊。”

他摸了摸鼻子,“叔叔,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这话说的,”我宽容地说,“在我眼里,你和当初骑在一群alpha头上强迫人家孩子认你为大王没啥区别。”

姚乐菜反驳,“可是我现在不会让人叫我大王了呀。这个称呼太土了。”

我顺势套路,“那你还想骑在alpha头上?”

姚乐菜柔柔一笑,“是的呢。”

我大惊,侧目看了眼我的好大侄。我总感觉小菜现在不再什么都往心里憋了后,逐渐释放出了某种天性。有时候,看着他一边翻阅着哀鸿遍野漫画评论区,一边绽放出纯良温柔的笑,我都会微妙地感到头皮发凉。

但我转念一想,这孩子以后大概率上也是个玩战术的,心黑点儿是好事。

等莫亚蒂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昨天他吐得昏天黑地,我也不敢再喊他吃固体食物,熬了锅小米粥,让他喝最上面的米汤暖暖胃。他吃完饭又冲了个澡,我们就出发了。

作为世家的一员,我本以为他的母亲被安葬在族墓里,昨晚拜托琉给我办好进出中央星的两人手续了。但没想到莫亚蒂告诉我说,她埋在了一片草原上。还是在偏僻一颗原始星球的草原。

他说,“很奇怪吧?她那样的人竟然会让自己埋在草原上。”

在莫亚蒂的描述,和我自己的接触经验中,莫亚蒂的母亲,是很典型的从事学术事业的精英世家的后代,目光冷漠,神情严肃,鲜少露出从容冷静以外的表情。

他们通常盘发,身上的衣服永远只有两套,象征权威的白色科研服和代表远离欲望的黑色长袍,袍子通常是高领,只露出白皙的双手和无血色的脸。不论何时何地,他们的身板永远挺直,追求成果和效率,遵循祖制与传统。革新与古板在他们身上同时发生。

‘好好使用你的大脑,它是家族的财富。’莫亚蒂的母亲总是这么告诉他。

然而,这样的人,死后居然远离了家族,远离了秩序井然的垂直墓场。

这颗小星球实在太偏僻了,位于星系南端靠近边缘地带的位置。中转了两次,要进入无人区行星带,没有公用交通可供使用,我和莫亚蒂不得不租赁一架私人飞船继续航行。

考虑到至少在船上待两天,我选择了空间更大的房船,卧室、厨房、冷库、餐厅、卫生间应有尽有,还配了个小型泡澡堂。莫亚蒂对此无异议,反正是我掏钱。

“这五个月以来,你在做什么呢?”飞船上,莫亚蒂问我。

我正在清点从超市囤买的食物,“我?”我想了想,“我的养子正好有假期,我带他到我的老家去放松放松。后来,我的心理医生,就是裴可之,我的前夫嘛,他约我滑雪。前段时间,基地那边有工作的事儿让我去顶一顶。”

他盘腿在我旁边坐下,身上穿着我的旧体恤。他今早自己从我的衣柜里薅出来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体恤上印着三个大头娃娃,飞天女警,我觉得幼稚死了,他倒挺喜欢。

接过我手里的芹菜,莫亚蒂轻车熟路地择去叶子。莫亚蒂上手任何东西都是奇速,上午他连葱和蒜都不知道,现在他已经熟练并掌握了所有蔬菜的择菜方法,“你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他点评。

“那可不!”

过了会儿,莫亚蒂又问我,“裴可之不是和他的病人结婚了吗?”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有点儿奇怪他怎么知道的,印象里我可从来没和他提起这件事,“他们离婚了。”我说。

“离婚?”莫亚蒂意义不明地笑了笑。

我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毕竟是他的私事,我不好问。”

莫亚蒂瞥向我,“他离婚了就来找你滑雪?”

我无奈地摸摸鼻子,我知道裴可之的邀请和我的赴约都有奇怪的暧昧气息,“他是有提出过想和我复婚的事,”我说,“但是我拒绝了。”

“为什么?”

“……感觉没有必要啊。”我放好手里的番茄,以免这些脆弱的果子被挤坏,“我现在挺好的。”

莫亚蒂噢了一声,他把清理好的芹菜放到篮子里,抬起眼,望向我,“裴可之,是不是向你问起了我。”

我一惊,手里的洋葱差点儿落到地上,“你怎么知道?”

莫亚蒂用手托着脸颊,他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他问了什么?”

“就是提了一句,问你最近怎么样,我说你过得挺好的。”我如实回答,“我们以前在疗养院的时候他记住了你,他人挺好的,只是好奇你的近况。”

莫亚蒂原本慵懒的样子散去,他放下肘撑在大腿上的手,坐起身,眼神复杂地盯着我,“……姜冻冬,有时候我真想扒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他说。

我懒得搭理他,摆好囤积的蔬菜,我突然想起来了谢沉之,“啊!对了,”我赶忙拿起终端,将我录的音和谢沉之发给我想向莫亚蒂请教的资料拿给他,“我回基地的时候遇到谢家的小辈,他想要找你请教。”

莫亚蒂几乎不做思考就报出了名字,“谢沉之?”

我讶然,“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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