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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润生似有所料,颔了颔首道:“也是,是不容易打听,不过夫人说我做官精明,这我不认,”说着他站起身,背着手在饭桌前踱起了步子。

陆夫人眼神示意,奴婢们陆续退下,而后才听陆润生道:“夫人不知,此案牵涉重大,别说是为夫,便都察院和刑部联合派人去查,也得小心谨慎,一步踏错,便有官帽不保,家族受牵连的风险。”

陆夫人听他这一说,脸上终于有了紧迫感,她正色问:“怎么说?”

“夫人想想,圣上钦点的钦差大臣前往办案,竟留下一封遗书吊死在行馆中,若是人为,便是欺君大罪,要株连九族,你说谁敢干这营生?”

陆夫人到底出身高官世家,立即便明白过来,“你是说……你是说……”接下来的话不敢出口,只是头皮一阵阵发麻。

“圣上年迈,朝中三位皇子旗鼓相当,三股势力掺合进浙江盐税一案上,势必要角逐出个生死,人人都想拿我当刀子使,我有一丝一毫的偏差便万劫不复,我便罢了,你怎么办?母亲和这一干儿女怎么办?”说着望向窗外的天,长叹一声。

陆夫人的呼吸也粗重起来,“三位皇子派人向你示好了?”

“一面示好,一面打压,”陆润生道。

这就是他们拉拢人的手段。

但朝中人人都可以站队,独陆润生不能。

都察院能人辈出,他陆润生之所以得圣上提拔看重,便是因他骨子里的刚直和忠心。他的父亲在战场上救了圣上的命,他在朝中也无党无派,一心忠于皇上,所以此案才非派他下去彻查不可。

然搅入皇位之争,可是如此轻易脱身的?他必须小心谨慎,顾忌各方利益,稍有差池便万劫不复。

陆夫人终于也不同他置气了,眉头深锁道:“这真是个麻烦事,回头我回娘家一趟,不过……我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去暖寒会,户部王主事的夫人来向我套近乎,便有提到你信中说的布政使王明厚,她又隐约透露她与五皇子侧妃关系匪浅,如今看来,他们是一路的。”

得到这个消息,对陆润生也是莫大帮助,他登时长舒了一口气,“我就知道,这浙江官场上真是卧虎藏龙。”

陆夫人清了清嗓子,“夫君在说谁?”

陆润生回过神,扯出笑脸道:“此事夫人帮了为夫大忙了,不必多问,原本此事我就不该告诉你的。”

在陆润生看来,外头的狂风暴雨应当他这个家主来担当,不该将难处告诉父母妻子,叫她们凭白忧心。

陆夫人还要再问,陆润生却立刻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而后自己在方才位置上坐了,故作轻松地问:“一回来就说外头的事,忘了问夫人的身子如何了,我记得我出门时你腹中疼痛,还叫了太医来诊断,没什么事儿罢?”

那原是与陆润生置气故意作出的病态,为的是不见他,陆夫人心虚道:“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早好了,不然我也不会好好坐在这儿吃饭。”

“你说你前些日子去了暖寒会,可有为几个孩子相看好人家?”

说起这个,陆夫人便长叹了口气,搭在桌沿上的手收回拢了拢衣裳,而后将那日有女客掉落荷包,被人拾起一事向他说了。

“如今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凡是那日去暖寒会的女孩子都受了影响,我如今只后悔当日没早些离席,害得咱家的女孩儿受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