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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成就感满满,林雪君忍不住扬声笑。

她正高兴着,手忽然被抓住。

塔米尔和阿木古楞一人揪住她一只冻得通红的手,抓起雪便是一顿猛搓。

搓完了又齐刷刷抖开袖口,准备将她的手塞进去取暖。

林雪君任阿木古楞将自己右手压在他暖呼呼的左手臂上,左手却从塔米尔掌心里抽出。

“咋?”塔米尔抬起头,不高兴地瞪她。

“我不用你给我取暖。”林雪君说罢,便去找挂在脖子上的手套,准备把左手塞回手套里满满回暖。

阿木古楞却顺势一捞,抓住他左手,袖筒子一抖,将她左手裹进了自己右边袖筒子里。

林雪君不客气地握住他没多少肉的左小臂,冷冰冰的指腹按在他皮肤上,冻得小少年本能战栗了下。

“怎么阿木古楞就行?”塔米尔恼得站起身,眉毛竖起来怒瞪林雪君。

“阿木古楞才13岁,你都19了。”林雪君仰头反驳罢,还不忘小声对阿木古楞嘀咕:“你怎么这么热乎?”

阿木古楞面无表情,但下巴还是小幅度地往上翘了翘。

挑眼皮悄悄瞥塔米尔那一眼里,有说不尽的得色。

雪片子很厚,雪雾蒙得人看什么都模糊,但塔米尔看到阿木古楞那一眼了。

他将手套戴好,叉腰站在蹲着的两个人身边,低头看了几秒,忽然脚尖往前一铲,往起用力一扬。

“啊!”

“喂!”

雪片子扬了林雪君和阿木古楞一脸一头,两人大声尖叫。

林雪君被暖回来的双手一缩,快速戴回手套,就势便抓起两个雪团子。

阿木古楞比她还快,在她缩手的瞬间,他已经弹跳起越,像个小豹子般扑向塔米尔。

高个子的塔米尔被扑倒在厚雪中,嗷一声叫,抓着阿木古楞便翻身反压。

林雪君这时已抱着雪扑过来了,照着塔米尔的后背和帽子兜头便是一捧倾盆大雪。

三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很快便扑腾到一堆儿,从远处只看得到一大片雪雾噗噗腾腾漫天,人影都瞅不轻。

纵马赶到近前了,才听到助兴的尖叫和骂声。

“林同志!”骑在马上的乌力吉瞪大了眼睛,企图从打成一团的人影中找到林雪君。

“哎!”

一声不知是兴奋的尖叫还是惨叫的呼应后,三人总算停了下来。

扬在空中的雪花渐渐飘落,雪雾散去,人影显现,便见——

林雪君骑在塔米尔右胳膊上,手里还抓着一团雪似乎正欲往塔米尔脸上招呼。

阿木古楞被仰躺的塔米尔半压在身下,仍倔强地用双腿卷缠住塔米尔一条腿,双臂上拉,正与塔米尔左臂角力。

三个人要么帽子不见的,要么帽子歪了的,要么帽子被拽下来遮住半张脸的,各个狼狈不堪,却全红着脸蛋子,玩闹得浑身发热,双眼明亮如星。

“乌力吉同志——”林雪君松开塔米尔的胳膊,挣扎着想从雪堆里站起身,奈何雪太松软,一时借不到力,踉踉跄跄居然站不起来。

塔米尔被她笨拙的样子逗得哈哈笑,居然将方才被她制服的右手垫到她脚底,用力撑着给她借力。

林雪君终于站起来,塔米尔也阿木古楞也从雪中坐起。

三个雪人终于停战了。

“有只牛长了满嘴满脸的疙瘩,林同志,你帮忙看看碍不碍事呗。”乌力吉转头看了看走远的畜群。

林雪君清了清嗓子,摆回一本正经的表情:

“好嘞。”

随即拍掉身上的雪,转身见阿木古楞和塔米尔拍不到后背,又伸长手臂帮他们拍雪。两人便也起手□□地帮她拍掉背后的雪,一阵雪屑乱飞。

走回几步外,三人各自背好放在雪坡下的草药筐,又行绕到几棵挺拔的樟子松边,解了各自马的缰绳,翻身上马后与乌力吉一齐折返。

“有几头牛长疙瘩?”林雪君深吸一口气,扭了扭胳膊。

“就一头,今年准备生头胎的小母牛,不知道影不影响别的,我看它吃草也费劲似的。”乌力吉仔细介绍道。

现在大队在赶路,畜群一直在动,林雪君想要每天挨个给母牛做检查是不可能的,只能靠赶队的牧民们通过观察来发现问题。

“是嘴巴里面,黏膜部分长泡了,还是嘴巴外面长痘呢?”刚才玩得尽兴,这会儿她的心跳还蹦蹦的呢,长舒一口气,才继续缓神仔细询问症状。

“……”乌力吉歪头想了想,作为外行,他有点不太分得清林雪君说的这两种差别。

林雪君眉头微微皱起,如果是黏膜和部分皮肤长水泡、烂斑,有一定可能性是口蹄疫,这是热性、高度接触性的急性传染病,那就麻烦了!

这样一群待产的母牛如果传染上,爆发起来对整个大队牧民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她手攥紧缰绳,双腿一夹,便迫不及待地追向前方畜群。

马蹄踏地,扬起雪雾烟尘。

乌力吉望着背了药篓、骑在马背上的林雪君渐远,忽一夹马屁股,“驾!”一声,与阿木古楞和塔米尔并骑追去。

年轻女兽医工作时肃容挺背、雷厉风行,在这种时候,乌力吉常常怀疑,她与方才那个孩童般玩耍的少女,是否真是同一人。

鹅毛般的雪花仍在静悄悄地落,被救治的狍鹿仍在欢快地啃草。

好奇的天性使它时不时东张西望,在人类骑马离开时,它甚至跟同伴们一起坠在后面追了一小段路,仿佛想看看这些时而冒傻气、时而显得危险的人类们,怎么忽然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