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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昂如今也才十四岁,而且还不是皇子,只是侄子,这也太不合规矩了吧。

可转念一想,雍正都能打破大清没有女子当官的先例,想给安清封官了,这好像也算不得什么了。

弘昂回过神后,忙拱手回道:“皇伯父,能为您解忧是侄儿的荣幸,您若是需要侄儿做什么时,尽管吩咐便是,但入朝当差的话,侄儿还小,还想跟着额娘多学学。”

雍正这会是听懂了,得嘞,弘昂这小子,还真被弘晊给说准了,他还真是随了他额娘啊,一心都扑在了地里面。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他真能学到安清身上的本事,于大清而言,也是一件幸事。

出了宫门,安清他们一家四口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车上,弘晊看着自家额娘,很是不解地问道:“额娘,您今个好生奇怪啊,后来皇伯父要赏赐您,您为何要推脱啊。”

这可不像他额娘的脾气啊,她虽然不喜欢当官,但赏赐却是不嫌的啊,怎么还有把到手的赏赐推掉的道理。

安清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你额娘我就不能大公无私了?”

弘晊很有眼力见地回道:“能自是能的,但以儿子对您的了解,您方才回皇伯父那话,分明就是没有说死,显然不像没所求的样子啊。”

弘昂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有吗,额娘也没说什么啊。”

他记得,额娘推掉赏赐后,当时好像只说了句——“能替皇上解忧就好。”

弘晊老神神在在地回道:“就是因为什么都没说,才不对劲。”

而且,不仅她额娘没有说,他阿玛也没有。

安清看了眼自家大儿子,行吧,这臭小子猴精猴精的,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他。

“还能是因为什么啊,你们妹妹呗。”

弘昂“啊”了一声,诧异道:“雅利奇怎么了,她又闯祸了?”

这得闯多大祸,都闹到皇伯父那里?!

弘晊很是无语地看着弘昂,这小子除了种地上脑子灵光的不行,旁的事他是一点都不愿意多琢磨啊。

雅利奇能闯多大的祸,还要让额娘这般费心地为她筹谋,那定然得是大事了,人生大事。

“额娘,您是说雅利奇的婚事?”弘晊问。

安清也没瞒着,轻点了点头。

雅利奇如今都十四岁了,满蒙联姻是皇家公主的命运,但除了公主外,郡主也大多躲不掉。

就像大阿哥的大女儿和三女儿都抚蒙了,太子的长女亦是,最近一些的,还有九阿哥的女儿。

但好在雅利齐不是公主,是郡主,婚事上相对就有了一定操作的空间,不一定非要抚蒙的,当然,安清并不是觉得嫁到蒙古有什么不好,她也只是想给雅利奇谋一个婚姻自主权而已。

所以说啊,她不是不求,只是只求她想求的。

在安清看来,雍正这人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那就是重感情,他身上隐隐有着一种‘你不负我,我定不负你’的义气。

就像他对十三阿哥一般。

当然,雍正还有些任性在身上,从今日之事便能看出来,什么违背祖制,对他而言就不算事。

但凭心而论,安清更愿意和雍正这种人相处,后世不少人都说,在雍正朝,只要你恪守本分地做事,雍正就是最坚实的后盾。

她和胤祺本就没什么大的志向,只求余生一家人能顺顺遂遂,平安如愿即好。

本以为此次蝗灾之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但谁知就在众人刚缓了口气,此事在民间不知怎的,竟神不知鬼不觉在民间掀起了一层大浪。

一时之间,全国各地民间流言四起,说蝗灾乃是天谴,是因雍正得位不正,上天赐下的惩罚,关于各种雍正继位的政治谣言到处都是,还说若是雍正不下罪己诏,以此来请求蝗神原谅的话,蝗灾会再次下天谴,这次怕是要殃及整个大清。

百姓们瞬间如临大敌,民心涣散不已,朝堂之上更是风声鹤唳,甚至有大臣联名上奏,让雍正以大局为重,隐隐有逼着雍正下罪己诏之意。

虽说历朝历代有不少在任的皇帝会在蝗灾之时下罪己诏,但雍正的情况却不同,那些在任的皇帝会主动下“罪己诏”,是承认施政的错误,但雍正若是下了罪己诏的话,那就相当于承认自己得位不正了啊。

这两者的意义完全不同,带来的后果自然也不一样。

雍正如今可谓是进退两难,这屁股下的龙椅本就还没坐稳,便生出了这种事端,不论如何,此时罪己诏是万万不能下的,那要如何安抚振奋民心,却成了当务之急。

安清知道这事的时候,她正在庄子上看她那地里的杂交小麦呢,如今麦子已经成熟,近几日便可以安排人收割了,如今这肉眼瞧着,便知这收成和她预料的大差不差了。

当胤祺把这事告诉她时,她下意识皱了皱眉,“这事怎的闹这么大?”

能牵扯到‘得位不正’这种话,不用猜都知道是有心之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难道是八爷党的人?

“我听十三弟说,应该是十四弟和皇太后所为。”胤祺回道。

安清下意识皱了下眉,这德妃和十四阿哥还真是能作妖。

但也不对啊,不是说这事闹得很大嘛,南方北方不少地方都有流言,凭两人如今的势力,怕不能再这么短时间内做到吧。

毕竟,雍正上位后,也不是没有防着他们,十四阿哥手中的势力如今也被削减的差不多了。

胤祺轻点了点头,把他知晓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下。

原来是因蝗灾失责之事,雍正雷霆手段处理了好一批官员,谁的面子都没给,自是触及到了不少人的利益,此次事件也少不了他们的推波助澜。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因着雍正在前朝推行摊丁入亩新政,前些日子刚颁布了圣旨,先选出了几处试点地推行,之后在全国推广。

而这圣旨一颁布,便引起了朝野一顿哗然。

安清点了点头,心想那怪不得呢。

要知道所谓的‘摊丁入亩’,是指将固定下来的丁税平均摊入到田赋中,从而征收统一的地丁银,不再以人为对象征收丁税,也是康熙年间推行的废除新生人口的人头税的进一步延伸。

这一政策不仅能简化了税制,还减轻了底层农民的负担,但却损害了士绅和官僚的利益,毕竟税收是从人头税摊入到田赋之中的,而这个社会大部分田地是掌握在这些人手中的。

无疑,如今流言这般肆虐,定是这些人在煽动民意,逼着雍正低头,甚至想逼着他下位。

安清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对于胤祺的用意也猜到了几分,她指着地里的那些杂交小麦,说道:“你是想问我这个?”

古人最是信命数和运道,流言既然说蝗灾是天谴,那如今又出现了如此高产的良种,那这是不是也可以解释为天赐祥瑞呢。

胤祺轻点了点头,没否认:“可以吗?”

他也是看着他四哥左右为难的样子,实在不忍,才想着过来问问。

安清笑着回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呀,我们之前不说好了吗,若是今年试种收成稳定的话,便禀告给皇上的,如今也没什么区别啊。”

即便这会还没收成,但肉眼也是能估摸出产量的,提前一些禀报也无碍。

从私心上来,安清是十分支持雍正这‘摊丁入亩’政策的,旁的不说,取消了人头税后,他们当初在江南看到那类‘杀婴’事件也会少发生一些吧。

所以,别说有这个打算了,就算是本来没这个打算,她也会改变计划的。

安清看着地里那些沉甸甸的麦穗,真没想到啊,它们竟在此时还能派上这个用场。

当初在江南之时,她便暗暗决定利用她的所学做些什么,至少让这个时代的孩子能有更多的机会活下来。

如今看来,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