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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扶危也大概猜到了她中间?略去了一些事情,他也猜到这可?能和崔珣有关,但今日她刚死里逃生,他不愈问她,李楹说完后,道:“对了,鱼先生,我去地府的时候,崔珣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鱼扶危看着?她关切神情,心中莫名酸楚,她都差点送命在地府了,还问崔珣有没有事,依照往常,他可?能要含枪带棒的讽刺几句,但自从得知崔珣并?未投降突厥后,他又忽然没了心气?,他垂眸,还是?将崔府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昨日,有几个天威军家眷,跑去崔府闹事,说要给郭勤威报仇,结果被大理寺赶了出来。”

李楹愣住:“报仇?什么报仇?郭帅不是?崔珣杀的!”

“对,你知道,我知道,但世?人不知道,崔珣被关押的日子?里,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流言蜚语已传遍了整个长安,如今长安每个人都恨不得食其?血啖其?肉,更别提有切肤之痛的天威军家眷了。”

李楹端着?碧色琉璃茶盏的手都开?始抖起来,她想起了在地府,郭勤威描述中的那个心高气?傲、宁死也不愿被俘的银鞍少年?,他是?为了天威军受辱的,这辱,一受,便是?六年?,他可?以不在意其?他人对他的辱骂,但他无法?不在意他最在乎的天威军家眷对他的辱骂。

他的心,想必,又是?一次千疮百孔。

李楹咬着?唇,她声?音都有些发颤:“然后呢?”

鱼扶危叹了口气?,道:“那些家眷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他们家境贫穷,平日连崔珣府邸在哪都不知道,显然这次是?受人唆使,卢淮将每人重责了二十大板,现在还关在大理寺受审呢。”

李楹默了默,从牙缝挤出几个字:“他们活该!”

年?纪小,不是?伤害别人的借口。

鱼扶危也道:“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敢去冲四?品官员的府邸,这次之后,谅他们也不敢了。”

李楹不想再关心这些受人唆使的少年?,她可?以很慈悲,也可?以很心善,可?是?,当她想起崔珣这几年?所受的非人折磨时,她实在无法?慈悲,也无法?心善,她问鱼扶危:“崔珣呢,他没事吧?”

鱼扶危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听说额头被一个叫何十三的少年?砸破了。”

李楹握住的茶盏都差点掉了下来,等回过神来,她慌忙放下琉璃茶盏,然后就飞也似的往外奔去。

鱼扶危怔住,他看向?李楹离开?方向?,下意识就说了句:“公主,碧笋茶还没饮呢。”

但,他哪里还看得到李楹背影?

鱼扶危失落回过头,看向?还泛着?袅袅热气?的碧笋茶,最终,苦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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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楹踏入崔府的时候,崔珣正坐于紫檀案几前,编着?一只草蚂蚱,见到她来时,他似乎很是?高兴的样子?,微微扬起嘴角:“你来了?”

他道:“我编了一只草蚂蚱,送给你。”

李楹接过,她脸上没有欣喜神色,只是?怔怔看着?他额头,本来如玉一般的额角留下一块浅浅红色伤痕,李楹问道:“额头,怎么了?”

崔珣摸了摸伤口处,平静道:“没怎么,昨日下榻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一下。”

“这样啊……”李楹也没有戳破他,但她心中却愈发难过,她垂眸,道:“昨日,我和鱼扶危打探到了郭帅头颅下落,头颅被突厥叶护盗去,如今正在叶护府,或许,我们可?以想点办法?。”

崔珣有些怔愣,半晌,才道:“你怎么打探到的?”

他回大周的三年?,遍遣察事厅暗探,去突厥找寻郭帅头颅,都一无所获,难道鱼扶危一个鬼商,能比察事厅暗探还要厉害吗?

李楹含糊道:“鱼扶危认识的人多,反正,就误打误撞找到了。”

她实在不会说谎,说假话的时候,眼神都有些躲闪,不敢看他,崔珣片刻后,静静道:“好。”

她看起来,心情很是?难过的样子?,她不想说,他也不愿逼她。

李楹也没有再说话了,她看着?他额角伤痕,心中实在憋的难受,她眼前一下闪现落雁岭的一幕幕,一下又闪现在突厥的一幕幕,她神情都有些恍惚,她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遭遇这些?他明明没有投降突厥,却被天下所有人辱骂他贪生叛国,他明明倾尽全力去照顾天威军家眷生活,却要被他们投掷石子?嬉笑侮辱,她心中只觉有一种纡郁难释的绝望,那是?一种看着?在意之人一次次承受不公却无能为力的绝望,这股绝望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觉得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再呆下去,她怕她会哭出来。

她攥着?那只草蚂蚱,垂下眼眸,道:“我有点累,先回房了。”

说罢,她就飞也似的逃了,她从来没这样过,崔珣看着?她的背影,眸中也浮现一丝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