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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怎么处理重要吗?”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做。

毕竟方时缇令人头疼不已,若是让她来做,自然是将孩子给落掉,可郎中说了,她若是落了孩子,或许这辈子都不能生了。

她已经及笄,自己已经不能够掌控她的想法了。

“重要。”喻凛道。

看着男人的脸,听着他的语气,方幼眠想起他在马车之内对她说的那一袭话,说会为她冲锋陷阵,为她兜底。

事关朝廷,牵扯天下民生,方幼眠可不希望喻凛徇私情。

这个念头一出,她有些怔愣。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觉得喻凛会对她徇私情了?

好奇怪的念头,她如何有这样的认知。

方幼眠甩开脑中的念头,“...我暂时没有想好如何做,但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为何?”问出这句话之前,喻凛实际上已经猜到了。

因为她一直都是清醒且理智的,是她独有的坚韧,也是他最无可奈何的地方。

宁王的这一步棋,就输在这里。

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喻凛便已经知道了。

“你身居高位,有你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肩上有必要承担的重任,不能有一点行差踏错。”

这关乎于瀛京的民生大计,可不是儿戏。

若此事发生在喻家人的身上,喻凛的处置方法或许会如同之前一样,他历来是大公无私的,那一次查账,方幼眠便看清楚了。

他那时候对她没有情意,却也算是偏颇她了,处置起喻初也是丝毫不手软的。

还有二房喻秉的事情,仍由宁王怎么折磨人,二房如何求他,磋磨哭诉,他都没有理会,由着二房自生自灭。

最后宁王也没辙,只能把喻秉给放了出来。

“我想为眠眠做一些事情。”牵扯到她,他纵然表明了立场,却也不会袖手旁观。

“我可以处理好的。”方幼眠抿出一抹笑。

“你不要动,便是帮我了。”

若是喻凛牵扯进来,指不定会闹到什么地步,说不定喻家方家的九族都会受到牵连。

她这样透彻,喻凛竟不知如何是好。

实则,按照理智的角度而言,这个孩子毕竟有宁王的血脉,宁王必会受到打压,最聪明的做法,这个孩子定然不能留下,但....

看着喻凛脸色为难,方幼眠眼珠子一转,“你若是真想做什么,不如就帮我一个忙罢?”

“什么忙?”

“让妹妹看清宁王世子的真面目。”

她纵然知道怎么做,手上没有权势,却也无济于事,她的力量太过于微不足道了,如何能够撼动宁王府的这个大树。

喻凛足智多谋,有权有势,必然能够做到,方幼眠相信。

“仅仅凭借我的微薄之语,缇儿不相信。”

“好,我会安排。”

喻凛揉了揉她的脑袋,本来想掐掐她的脸蛋,又不好动手,怕她恼,毕竟她此刻的神色不大好。

“眠眠,我得提前告知你,我留了不少人在你身边。”

他没有说是为了她的安危,但方幼眠已经明白了,她缓缓点头,示意她知道了,并没有抗拒。

“谢谢你,喻凛。”良久之后,她抬头看着他。

看着男人俊逸出尘的脸蛋,真诚向他道谢。

她和喻凛和离的事情,她算是对不起喻凛,还有上一次....

可喻凛气恼归气恼,却又总是自己好了,而后又来寻她。

好像每次两人闹得不欢而散,他多数被她给气到,有几次可以说是七窍生烟了,但对她说话的语调也始终温和,似乎从来没有对她凶过。

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眠眠不要谢我,若觉得对我不住,便分我一些爱吧,我想要眠眠的爱。”

“哪怕一点点也好。”他淡淡勾唇笑。

说这句的时候,好似怕在她脸上看到拒绝的神色之类,垂下了眼睫。

有些回避的意味。

可很久,方幼眠都没有说话。

喻凛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慌张,他试探问了一句,“我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

方幼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僵持沉默了好一会,喻凛也没有逼她。

她总比之前断然拒绝的时候好多了,而今只是沉默,说明她还是有在心里思忖的罢?

总归慢慢来就是了,末了他想到一件事情,便又补充了一句,“眠眠不必心有不安,这些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

当然,他也是有私心的,装装样。

给她掩了掩被褥,又陪她一会,才悄然避开人离开。

喻凛走后没多久,千岭送来两个丫鬟,说是供她使唤,会点拳脚功夫。

一个叫做绿绮,一个叫红霞。

方时缇趴在窗桕处,并未得见千岭,只以为是方幼眠出去买的丫鬟。

方幼眠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将绿绮派到了方时缇的跟前。

用晚膳时,方时缇小心翼翼窥探她的脸色,见方幼眠不说话,她也不敢说话了,咀嚼的速度比平时要慢,有些想吐也不敢吐了。

方闻洲冒雨归家。

方时缇看着方幼眠过去找他,许是在廊下便将此事告诉了方闻洲,他震惊失言,面沉如水,生气的目光在廊下便扫了过去。

方时缇察觉到他眼中的怒火,一时之间不敢与方闻洲对视。瑟缩着脑袋躲起来。

不多时,方闻洲过来了。

他把方时缇给叫过去,第一句话让她落了这个孩子。

“什么?!”方时缇没有想到,方闻洲居然这么直白,不带一点迂回,语气同样的不容置喙。

“哥哥...我。”

方幼眠一顿,没有说话,“......”

“宁王和太子争权,你若想平安过一过日子,这个孩子最好还是不要留了。”

方闻洲皱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反而越拧越深。

方幼眠在旁边坐着,不知道是不是他入了官场的缘故,浸润了些许时日,竟然有几分老成的模样了。

便连肩膀也宽阔了不少,在不知不觉当中退去了少年气息。

说话一是一,二是二。

适才在廊下,他听说了此事,震惊之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安抚她,让她不要管了,交由他处置就是。

“哥哥,不可以的,这是我的骨肉。”

“骨肉?”方闻洲看着她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虽然他表面在笑,话却冷漠,“离开了我和阿姐,你有养育这个孩子的能力么?”

“我......”方时缇又被呛了。

“别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和阿姐,为了什么你自己心中很清楚。”

“为了你的小情小爱,你难不成要毁了我们所有人吗?”

“都督大人,我和阿姐,还有方家的人。”

“哥哥怎能如此狠心。”方时缇忍不住用之前的方法,哭哭啼啼。

放在之前都管用,这一次却不知为何,方幼眠和方闻洲都无动于衷,就这样看着她哭,不见只言片语的动摇安慰。

“阿姐....”她知道方幼眠心最软,硬不过方闻洲便开始来烦方幼眠了。

“你少叫阿姐,但凡你有些良心,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败露之后还想让阿姐为你周全,我真不知道你怎么做得出来?”

方闻洲失望摇头,“阿姐为了我们的前程日子,赔上了自己的前半生,如今你不对阿姐好便罢了,还想让阿姐做你嫁入高门的踏脚石?你有真的把我们当成你的骨肉血亲吗,方时缇?”

“我..哥哥你怎么这样说我?”还连名带姓。

“为了一个男人,磋磨自己的亲人,如此自私自利,还要我给你留什么情面?”

方幼眠坐在旁边听着,有一瞬间怔愣,官场之上竟如此磨炼人,从前只觉得阿弟板正,如今真有几分为官的样子了。

“可....”

“若是我落了这个孩子,将来我就不会再有身孕了,哥哥真的忍心吗,你让缇儿的后半辈子怎么办?”

原来妹妹已经知道了,方幼眠垂眸。

也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有身孕,必然找过郎中。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怪不了别人。”方闻洲不为所动。

“况且,若你自爱自尊,自有人会爱你尊你。”他甚至还补了一刀。

“女子的美好从来都不是建立在世俗眼中所谓的贞洁之上,缇儿,你也算是跟着哥哥看过几年书,怎么不明白?”

方幼眠一顿,“......”

方时缇苦涩一笑。

是啊,阿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她即便是和离了,还是有很多优异的男子围着她打转,譬如吕家大哥,小陆大人,还有姐夫。

“若我执意留下这个孩子呢?”方时缇攥紧拳头。

“那便断绝关系罢。”方闻洲没有丝毫犹豫,定定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