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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信物?他能送到?我手中,你该知道的。”

惠妃冰凉的手握住了她。

直到?坐在惠妃宫中,谢瑶还握着手中的剑缓不过神。

惠妃倒了一盏茶递给她。

谢瑶没接,摇摇头。

“为?什么?您在宫中这么多?天,总该知道吧,为?什么?”

她猛地仰起头,语气激烈起来。

“他处处恭敬,为?何皇上如此不放过他?就因?为?他身子弱不能继承大统?”

惠妃抿唇。

“皇上对他的讨厌不是从他起的,是从先后?。”

先后??

谢瑶猛地怔愣。

乾清宫厚重的大门被踹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滚到?了洐帝面前。

洐帝腿一软,却勉强站直了身子,手扶着龙椅一步步后?退。

“你大胆!太子,你站住!”

白色的衣袍已?被鲜血染尽,他白皙的肌肤上落了诡谲的红,顾长泽手持长剑,高大的身形一步步走近。

他的面容隐在夜色里,神情如鬼魅一般,偏生语气是温和的。

“父皇重病,还不忘设宴嘉奖,儿臣铭感五内,特来谢过。”

“轰隆——”

雷声响彻云霄,闪电噼里啪啦地落下,将整个乾清宫照得亮如白昼。

黑白交错中,洐帝看着顾长泽如修罗一般的面容,心中胆寒。

“你持剑做什么?你想弑君吗?”

顾长泽一步步往前,厚重的靴子浸了血,他迈上台阶。

“很遗憾,四弟和二弟都?已?没了,连父皇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孤知道父皇想念他们,便都?带来了。”

他剑尖指着地上四皇子被割下来的脑袋,那颗血淋淋的脑袋滚到?他面前,洐帝低头就对上四皇子那死不瞑目的双眼。

他哆嗦着唇,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中满是震惊。

“你不是……你什么时候好的?”

他不是在东宫养了三年的病吗?!

“幸得父皇体恤,儿臣身边有位神医,尽心尽力为?儿臣找药,用了三年,才将当时被父皇着人蓄意摧毁的身子,养好了。”

他刻意咬死了后?面一句话,洐帝更?是心神俱裂。

“你知道?”

“当然知道,不然父皇以为?,三弟,长信侯,还有皇后?都?是怎么死的?”

顾长泽轻笑?一声。

“你……你是说……”

“儿臣这三年养病,时时刻刻不敢忘记父皇与皇后?恩情,才送了皇后?与三皇子下去,便马不停蹄地来送父皇了。

想必三弟和皇后?在地下,一定很想您。”

他漫不经?心地笑?着,看着洐帝一身龙袍拖在地上,神色慌张惊恐,人瘫坐在龙椅旁,早没了昨日的雷厉风行和威仪。

剑尖抵在了洐帝胸膛前。

“儿臣的神医很尽心,是母后?之前的旧识,也是父皇身边……给您制长生不老药的——冯先生。”

洐帝听了前半句就破口大骂。

“你母后?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噗嗤。”

长剑刺破衣襟,顾长泽神色冰冷。

“这个贱人是你安排在朕身边……太子,你如此做,不怕遭报应吗?”

洐帝死死瞪着乾清宫一旁站着的白胡子冯先生,只觉得自?己多?日的信奉像个笑?话!

他胸口起伏不定,白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我不怕,若有报应,父皇造孽更?多?,得比我先下地狱。”

长剑刺下起的刹那——

“父皇,我跟你说谢瑶这个贱人,竟然还不让我碰……太子?”

惠妃到?了最后?也没细说当时的事?,只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你总要知道他到?这一步都?是有苦衷的,不管后?面发生什么……你别怪他。”

谢瑶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在宫中坐了一会,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些,攥着惠妃的手。

“五公主?……五公主?被人挟持抓走了,娘娘,你能不能找人……去找她,去救她!”

谢瑶从书房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屋子已?起了大火,她不知道是谁放了这一场火,但萧琝也的确不在外面了,她调走了东宫许多?的人去找顾姳,但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下落。

想起顾姳额头上的血,她眼眶一红。

“娘娘,我求你……”

“我去找人,但如今宫中这么乱,你……”

惠妃蠕动了一下唇,看着谢瑶狼狈苍白的脸色,终是舍不得多?说一句,她偏过头。

“你在这等会,我现在吩咐人去。”

她前脚刚走,谢瑶就放下了手中的茶。

她手拿着那把剑,从侧门跑了出去。

一路往乾清宫的方向。

头上乌云密布,血腥味比她进惠妃宫中的时候更?浓烈了,雷鸣声呼啸而至,她拎着裙摆往前跑。

只想着快一些,再快一些。

顾长泽之前受过重伤,就算如今好了,他和东宫的那没几个侍卫,又怎么抵抗得了皇帝的兵马?

他信奉着君父仁慈,兄友弟恭,但宫中的每一个人都?在算计他。

两行泪从脸上滑落,谢瑶哽咽。

她该在他出宫前多?亲一亲他的,那样他就会多?平安了。

“六弟果真懂孤,孤正要找你,你便来了。”

顾长泽松开洐帝,大步跨下台阶。

比起洐帝,他显然更?想杀了这个从一开始就觊觎他太子妃的人。

六皇子惊慌地看着他。

“你还没死?”

这个病秧子这么好命躲过了宫外的追杀?

“你没死,孤可舍不得死。”

顾长泽攥着手中的长剑,一步步到?了六皇子跟前。

六皇子推着轮椅往后?退。

“你……你别太大胆,顾长泽!”

“三弟是分?尸死的,四弟是被孤割了头,五弟在天牢,孤用的断肠草,你说……孤给你挑个什么死法??

五马分?尸,千刀万剐,还是活烹,腰斩。”

他每说一句,手中的剑就往前刺一寸,六皇子避无可避,直到?将刺到?他心口——

“噗嗤——”

一把长剑从身后?,捅向了顾长泽。

尖锐的疼痛袭来,顾长泽低下头,看到?那伤口位置的刹那,他转身,看到?了洐帝手中攥着的剑。

他的剑猛地从六皇子胸口拔出,狠狠踉跄了两步,呕出一口鲜血。

他眼中先是了然,继而闪过几分?疯狂,放声大笑?。

最亲近的人最伤,洐帝刺的位置,是他三年前在战场上被捅剑的位置,分?毫不差。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不愧是父皇!”

他仰头笑?罢,阴鸷地看着洐帝,这回再没丝毫犹豫,手中的长剑势如破竹,狠狠捅进了六皇子胸膛。

“为?了一个女?人!你弑兄杀父!”

六皇子身子从轮椅上滚落下来。

“孤最后?悔的,就是上林苑那一天没能杀了你,惹得你到?了如今还对孤的太子妃念念不忘。”

顾长泽语气轻飘飘的,却骤然让六皇子瞪大了眼。

“上林苑?”

“是啊,三弟是孤杀的,你的腿也是孤着人推下去的,父皇闹大废太子的流言,也是孤故意挨的打?,就为?了让她入宫。

孤喜欢了她三年,先是萧琝,又是你,总有这么多?讨厌的人觊觎她,那孤只能杀了你们了。”

一句话落,手中长剑从六皇子心口抽出,鲜血飞溅,他反手捅向了洐帝。

“孤费尽心思,要来圣旨,从她入东宫的那一刻,就没打?算再让她离开!”

“啪嗒——”

乾清宫的门被推开,六皇子胸口的血飞溅了来人满面,顾长泽话落转头的刹那,对上一张惊恐的芙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