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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好了许多。”

顾长泽看着殿外昏沉的夜色,到了天?将?亮他就要离开,这一战不会很难打?,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三年前出征,他来去自如,甚至极喜欢待在?边关和?将?士同吃同睡,如今要走,心中滋味却百般不舍。

他在?廊下站了半宿,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终是忍不住又进去了一趟。

顾长泽碰了一下她的侧脸,想去抱她,又怕身上的寒气浸到她身上,最?终克制地别开脸,刚要起身走的时候,谢瑶睁开了眼。

“有事?”

“我吵醒你了?”

顾长泽连忙回头看她。

谢瑶没说话,他便?继续道。

“郾城战事将?紧,萧琝狡猾,江将?军一人未必能把他抓回来,我得去一趟。

短则十多天?,最?长不会一个?月。”

屋内安静,顾长泽看不清她的神色,便?有些不安。

“虽然我走了,但是你在?这宫中也?要好好待着,外面太乱,你别出去乱跑。

一应事宜有姨母在?,你有事就去找她,没事的时候……多少想一想我。

阿瑶,虽然……虽然我做错了许多的事,这些事如今再让我做,我也?不会回头,但你能不能不要走……最?起码等一等我回来,好不好?”

他将?要离京,人在?百里外,又因为她郁结于心不敢让人守着,郾城后是数万百姓,他不能眼看着战事拖延让百姓受苦,也?想快点结束这纷争。

谢瑶依旧不开口。

顾长泽缓缓蹲下身,跪坐在?她榻前。

“好不好?”

他落下这一句话便?在?等她的回答,谢瑶久不说话,合着眼似乎睡了过去。

他顿时心沉入谷底。

眼中神色变了又变,顾长泽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个?吻。

“我很快会回来。”

推开门走出去的刹那,谢瑶哑着声音开口。

“我不会走。

等你平安回来了,我们好好说一说吧。”

她咬紧了平安这两个?字。

顾长泽大手?紧握在?身侧,眼神一瞬间明?亮起来,他大步往回走,到了床边,爱不释手?地抱住她亲了又亲。

“好,你等我回来,我一定平安回来。”

大军定在?辰时二刻出京,顾长泽将?朝中的事交代完,连回头再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便?马不停蹄地出了宫。

谢瑶早起犹觉得身上有些酸痛。

她打?起精神用?了早膳,忽然道。

“出宫看看吧。”

青玉本以为她要去谢王府,或是因为和?顾长泽的冷战再也?不回来,可出了宫,她却只是站在?城楼上,看着大军的旗帜飘扬,目光锁在?最?前面那道背影上。

她从没见过三年前意气风发的长泽太子,便?是到了此?刻,也?只窥见一个?背影。

大军第二天?早上便?到了郾城外,顾长泽下了战帖,萧琝也?回应要亲自领兵。

两人约于第二日午时郾城边关交战。

顾长泽带了八千兵士,到了郾城外,主帅却不是萧琝。

身后将?士哄堂大笑。

“难道是听了咱们太子的威名?,不敢出来?”

“呸,萧琝这龟孙子可真怂,不过就算他出来怎么?样,这萧家人阴损狡猾,爷爷非杀他个?千百遍。”

江相的弟弟江将?军是个?糙汉子,脾气一点就炸。

“殿下,还等什么?,下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场中一片安静,足等了一个?时辰依旧不见萧琝,顾长泽缓缓抬手?。

“开战!”

这一场战事从天?亮打?到第二天?晚上都不停歇,萧琝从始至终都没出现,这七千人全被顾长泽做了下酒菜,真真是首战告捷,片甲不留。

当晚江将?军就闹着要开庆功宴。

“看来真是殿下威名?久传,这龟孙子连见您都不敢。”

场中一片恭维热闹,顾长泽含笑鼓励了几句,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萧琝闹足了这一场,知道他会来,不该是这么?安静地看着他吞了七千人。

顾长泽心中想了又想,忽然脸色一变站起身。

“速速传信往京中,即日起城门大闭,排查来往出入的人,不放任何可疑人入京!”

命令下发,他得回去看兵防图,看着几个?将?军情绪高涨的样子也?没扫兴。

“你们多喝点,孤先回了。”

郾城的都督府守卫森严,顾长泽的院子一向只有江臻能进。

守卫只认江臻手?中带着的一块黄令牌。

传闻那令牌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人有,一块随着洐帝入了土,一块在?太子手?中。

近子时,一个?太监打?扮的人隐在?夜色里,拿出一块黄令牌给守卫看了。

“奴才给殿下送夜宵。”

他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猛地推开顾长泽的门。

“殿下,不好了,宫中来信,萧琝昨日潜入京城,掳走太子妃……”

啪嗒一声,顾长泽手?中才端起的茶摔在?了地上,他脸上顿时难看至极,大步往外走。

“什么?时候的消息……铮——”

他一句话没说完,身后凌厉的剑锋卷着煞气袭来,顾长泽猛地闪身避开,那箭矢却擦着肩膀飞了过去。

“去死吧!”

太监握着箭矢扑了过来,噗嗤一声,箭矢刺入皮肉,鲜血淋漓。

这是顾长泽昏迷的第三天?,郾城消息紧闭,来了不少大夫看过都没办法,所有人都在?等着京中的太医令和?冯先生?来。

他昏迷着,身上却一直又冷又热,脸色惨白,有见过的人说,这模样十足像他三年前中毒的样子。

此?言一出更是哗然,大夫们灵丹妙药地吊着,却没人敢多说什么?。

冯先生?和?太医令一路颠簸地跑来了郾城,齐齐入内看过后,冯先生?那白胡子抖了抖。

“和?三年前的毒一样……但这回更严重,毕竟他之前未曾根治,若是十日内找不到解药,会死。”

此?言一出,太医令和?江臻急得不行。

“先生?这三年不就在?外面找解药吗?一点头绪都没吗?”

冯先生?看着顾长泽惨白的脸色叹了口气,捏着他的下颌灌进去一颗药丸。

“有,什么?药材都是齐全的,再珍奇的药我也?找到了,但是缺个?药引。”

太医令焦急开口。

“什么?药引,皇宫什么?都有!”

江臻心底一沉,却知道他说的药引是什么?。

果不其?然,冯先生?脸色难看地道。

“药引在?之前被萧琝抢走的白枕里,普天?之下只有那一个?。”

谢瑶从睡梦中惊醒,才觉得身上被冷汗浸湿。

她做了一个?噩梦。

那噩梦中的场景实?在?骇人,到她醒了还有些回不过神。

“青玉,倒水来……”

“阿瑶想要谁倒水?”

骤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谢瑶抬起头,在?漆黑的殿内,看到了身形高大的黑衣人。

她顿时浑身发冷。

“来人——”

一句话没喊出声,来人动作极快地一掌劈在?了她脖颈,谢瑶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她在?颠簸的马车上,双手?被束缚,一旁坐着萧琝。

“果然是你。”

“我想了阿瑶好多天?了,你有没有想我?

顾长泽的真面目总算暴露了,阿瑶,你也?知道了吧,当时的事若非他从中作梗,我们如今也?该是一对眷侣才是。

如今他很快就死了,你跟我走,我们成一次亲好不好?”

萧琝高兴地开口。

死了?

谢瑶猛地抬起头,一双眼惊疑不定。

“你说什么??”

萧琝笑了一声,温柔地看着她。

“我命人给他下了和?三年前一样的毒,用?了洐帝的令牌混进去,他不设防,肯定必死无疑了。”

谢瑶登时浑身发冷。

“洐帝?”

“是啊,我也?找到了他,他一知道是杀顾长泽的,哪怕说不出话也?把令牌给我了,还亲自写了一张方子给我,说用?这毒一定能成,还说那令牌和?东宫的一样,谁也?分辨不出。

父子相残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真是凄惨。”

他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见谢瑶满面担忧,顿时不满。

萧琝绞尽脑汁地想着之前和?她的往事。

“萧府门前有一颗青梅树你还记得吗,我种下来的时候想着以后肯定来娶你,我们再去看一眼吧。

瑶瑶,从前是顾长泽这个?伪君子拆散我们,如今他总算要死了,以后都是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我们之前那么?相爱,错过了这么?久,实?在?不该。”

他说着凑过来要抱谢瑶,她眼中闪过几分厌恶,闪身避开了。

“萧府门外的歪脖子树早就被顾长泽铲平了,你要看得去找他。

洐帝不算什么?好东西,早知如今这般模样,我倒是恨不得他死在?宫变那天?。

顾长泽是伪君子,你又好在?哪?

你比他更差千百倍。

萧琝,我就算不嫁他,也?绝对不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