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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瑶惊骇地怔愣在了原地, 听见萧琝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今日当真没骗你,阿瑶, 我舍不得?你死?,可我死?后,你多来看看我吧……不然……不然你会后悔的。”

顾长泽最后竭尽全力射出的三箭,虽然射杀了萧琝,但也全忘记了冯先生的话,以至于身上气血翻涌,捂住谢瑶眼的刹那, 他也仰头呕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明城满地尸骨,乔雁赶过来的时候,陈家兄弟才被江相命人扣了带下去?。

陈遇繁登时梗着脖子?仰头怒道?。

“大人已死?了, 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成王败寇,你们顾家的天下,也容不得?我分毫。”

话落,他抬起一旁的剑往脖子?上抹。

“不!”

乔雁一声哭喊扑了过去?。

她纤细的手握住了剑刃, 含泪看着陈遇繁。

“你就算要死?,也让我陪着你。”

陈遇繁眼中闪过几分陌生的不耐烦, 对这个有些眼熟的人记不起分毫。

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在他身边, 一片痴心,又被他送了人。

可这样的人太多了。

“你谁?”

顾长泽先被送回了郾城,冯先生得?知?外面?发生的情况,顿时吓得?一脸苍白地过去?了。

一番施针又灵丹妙药灌下去?, 他脸色沉沉地看着谢瑶。

“药呢?”

此言一出, 谢瑶身子?一僵。

萧琝至死?也没把药引拿出来。

她连忙朝外跑。

“江相?,速速命人去?明城, 查所有萧琝落榻过的地方!”

江家兄弟对药引更是万分上心,将整个明城萧琝住过的地方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药引。

时间紧迫,江赋连夜骑马回京,打?算再去?萧府探一探。

江相?命人来来回回地翻找着明城内每一个地方,陈遇繁自尽,他便命人对陈遇景用刑。

这兄弟两人跟在萧琝身边多年,一定知?道?些什?么。

谢瑶从那天起便日夜守在顾长泽身侧,他从明城回来后便浑身高热,脸色比以往惨白了不少,手腕更因为射出那三?箭而全然无力,第二天的晚上,他一醒来,便看到了坐在床榻边的身影。

她才拿着帕子?给顾长泽额头上的冷汗擦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忽然身子?蜷缩在一起,将脸埋在了掌心。

“阿瑶?”

骤然响起的声音让她身子?一僵,她背对着顾长泽撩了一下发丝,很快转过头若无其?事开口?。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不舒……”

“你在哭?”

顾长泽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语气虚弱。

“没有,我去?叫冯先生……”

“你在哭。”

这一回的语气却猛地沉了下来,他撑着床榻药坐起身。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咳咳……”

“长泽!”

谢瑶惊慌地回头去?扶他,手刚抚上他的后背,便觉眼尾被一只滚烫的手擦了擦。

“怎么了,你跟我说,到底怎么了?”

他话说罢便又撑不住躺了下去?,只说这几句话便让他浑身无力,大口?喘着气。

身上滚烫的温度和他虚弱的模样让谢瑶眼中一热,哪怕到了此时他还在关心她为何不高兴,豆大的泪滚落在掌心,她骤然抱着顾长泽的身子?,放声大哭。

“你别说了,你好好躺着,我让冯先生来,你好好养身体……”

顾长泽骤然明白了她在哭什?么。

他虚虚地伸手揽住她,轻轻地给她擦眼泪。

“别哭了,我身上没劲,你一哭,我总想给你擦眼泪。”

谢瑶抽泣地站起身。

“我去?喊人……”

“别喊。”

顾长泽虚虚握住了她的手。

屋外的月光照在他脸上,照得?他神色苍白毫无血色,明明身上滚烫,却偏偏握着她的手冰凉。

“你陪我说会话,我们好久没见了。”

谢瑶扶着他靠在软榻上,与他的手十指相?扣,紧紧地抱着他。

两人的脸贴在一起,顾长泽伸手抚过去?。

“疼不疼?”

他问的是今天萧琝射出的箭擦着她侧脸的伤。

谢瑶喉咙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便只能狠狠摇头。

“怪我的,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京城。”

“不,不怪你,怪我……”

她如果早些认清楚萧琝的样子?,也不至于有今天。

“从前?想着等回了京再跟你说那些话,如今……也不知?有没有那一天了,阿瑶……”

他话才说了一句便被谢瑶狠狠打?断。

“我不听,说了是什?么时候便是什?么时候,你在上京允诺的事,必须得?回了京再告诉我!”

她语气凶巴巴的,却掩盖不住其?中的恐慌和害怕。

顾长泽默了片刻点头。

“好。”

“快入秋了,你这两天受了惊吓,到时候提前?让青玉准备些秋衣,你身体不好,别冻着。

萧琝已经死?了,你便不要再想他,他做种种恶都是他的事,被他喜欢不是你的错,也万不要觉得?牵连我。

郾城没什?么好的,明日等这边事了,我便让人先送你回去?。

算着时间,你下回来月事的时候怕是到月中了,那时候……我如果不在你身边……”

“顾长泽!”

谢瑶听了一半才反应过来,她紧紧地抱着他,似乎要将自己整个人嵌入他怀里一样。

“你别再说这样的话,你不会死?的。”

顾长泽低下头,一只苍白的手轻轻抚着她的侧脸,刚要说话,猛地低头又咳嗽起来。

另一只手上晕开了大片的血,他顿时觉得?心口?一疼,月光照得?那脸色煞白,他若无其?事地把手别在身后,又道?。

“阿瑶,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喜欢你,不是在成亲后,也不是在春日诗会,是三?年前?……你知?不知?道?,我们以前?就见过。”

“什?么见过?”

他抬手去?推谢瑶,谢瑶死?死?抱着不松手,他身上委实没有力气再推她,便苦笑一声。

“你总要让我拿个东西。”

“我拿。”

顾长泽示意她解开了中衣。

谢瑶的手顺着探了进去?,感受到手下肌肤的温度和他发颤的身子?,顿时又要落泪。

可同时她的手碰到了一个尖尖的角。

“拿出来。”

谢瑶将东西取出来,那是一封折起来的书信,也许是画。

她颤着手打?开,顺着月光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封,很简单潦草的画。

萤火虫在暗夜里发出微弱的光,如同三?年前?那个山洞里的夜晚,有人同样身负重伤,她满是惊慌地找不到回家的路,他潦草地画下一幅画,告诉她说。

夏日的萤火虫能引路,她顺着最亮的方向走,一定可以回家。

她府中有一副一样的萤火虫画,她从三?年前?回来的那一天,再也没见过那个人。

“你为什?么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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