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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重要?”他机械般歪了下头,唇角颤抖似的勾了一下,又褪去的极快,“石刻娃娃若是没有了,那么,我也没有了。”

夏蒹心惊,眼睛定定看着他,指尖都在发颤。

她最听不了这个话。

“为什么?”她勉强压着自己心底突升的复杂情绪,“它对于你来说代表什么?你为什么会把它看的这么重要?”

“好烦人。”裴观烛盯着她,声音很轻,但清楚入耳。

“什么?”

“好烦人,好烦人好烦人好烦人好烦人!”他眼睛瞪大凑近了,“你是觉得我很可笑吧?是吧?一口一个,它,它?你为何要称呼石刻娃娃为它?别人都可以!我也可以!但你绝对不可以!你绝对不准轻视它!绝对不可以!明明你若是真的可能爱我!心悦我!那就不会称呼它!你一点都!一点都没有!一丁点都没有尊重它!没有!”

“我——!”

“石刻娃娃,”话语被少年忽然放轻的语调拦截,裴观烛看着她,眼睛却是散的,“是我,是我最重要的。”

“所以,你不准说,知道了吗?不准说,”他凑近,夏蒹用力闭上眼睛,感觉到异样的冰凉贴上她的额头,少年的话语离她那么近,“这次便原谅你了,下次不许再说了哦?再说,那我就真的,真的生气了,生气了,也不只有我生气,一定是石刻娃娃,和我,我们都生气了,石刻娃娃就不会放过你,石刻娃娃不会放过夏蒹,石刻娃娃现在就有些生气了,但是呢?但是我安慰它了,我安慰它,我说,我很喜欢夏蒹哦,它就说,那好吧,那好吧,但是没有下次了哦,所以,夏蒹不许再有下一次了哦?知道了吗?”

夏蒹点了下头。

“要说话,要说话,告诉它,说,石刻娃娃,对不起,原谅我的无理,说呀,说呀?”

“石......”夏蒹声音发颤,紧紧抓着平安符,“石刻娃娃,对不起,原谅我的......无理。”

“嗯!嗯!石刻娃娃说它原谅夏蒹了!太好了!”裴观烛开心的用侧脸蹭了蹭夏蒹的额头,“好开心,夏蒹好乖巧,好可爱,对不起哦,对不起哦?不要怕我哦?因为石刻娃娃,它比这世间的一切,比我都要重要,它就是有这么重要。”

“嗯。”夏蒹呼出一口发颤的气。

直到上了马,坐在裴观烛身前,夏蒹都一声不吭。

太古怪了。

裴观烛对石刻娃娃的爱护。

就好像是她护着自己这条命一样。

等一下。

夏蒹微微瞪大眼。

命。

裴观烛刚才说,觉得她不尊重石刻娃娃。

控制不住情绪的那些言语,也好像石刻娃娃并不只是个娃娃,也不是什么玩伴,而是他自己,是他的灵魂,是他的心脏,是他最重要,最重要的东西。

心脏。

石刻娃娃,一直紧紧放在裴观烛衣襟的暗袋里,但他穿衣向来喜宽袖锦衣,外头时常还套一件长衫,所以夏蒹就是方才靠着他时,都没感觉出来石刻娃娃的存在。

但石刻娃娃又确实存在,如影随形,因为裴观烛将它视为自己的灵魂,命,心脏。

马蹄声渐渐。

夏蒹身子不稳,被裴观烛抱着下马,天色已然黄昏进夜,苏府门口两个粗奴正站在木凳上,点上门口摇摇欲坠似的灯笼,似乎是听见了声响,一个两个回过头,见着她俩就笑。

“奴给裴大公子,夏姑娘问好,”粗奴利落跳下凳子,徒留那摇摇晃晃的红灯笼转着圈映下满地猩红的亮,“正等着您二位好久呢,让我们见着,赶紧带您二位进去。”

“是怎么了?”裴观烛弯起眼,温柔道。

“府里设宴,就等着您二位过去。”粗奴抬手,往大门里头挥了两挥。

夏蒹与裴观烛对视一眼,心底莫名升起一阵怪异的不安,眉头刚皱起,便被少年的指头压住了眉心。

“无事,过去看看,夏蒹若是不想去,那便先回去。”

“我不回去,”夏蒹揽住他的手,紧紧与他五指相扣,“我要跟你一起。”

裴观烛视线微顿,继而笑开,“好啊。”

“引路吧。”

“是。”粗奴应声,夏裴二人跟着往里,绕过苏府的假山曲池,刚到前院,还没进门便听见一阵嬉笑。

但里头人并不多。

院中摆着几日前类似的席面,苏府人丁早已开始推杯换盏,一束束视线探来,但夏蒹却看不见任何人。

她嘴唇发颤,看着院里墙下,那个巨大到可以装下人的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