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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恂跟到陛下身边。

刚出外围,正好看到柳芽匆匆忙忙跑来,应恂皱了下眉,心想不会出事了吧?

崔厉也皱了眉,因为他也看到了匆匆跑来的柳芽,这般似乎有急事的姿态让他眼睛眯了眯。

背在身后的手握了下,步子快了一分,沉脸走过去。

很快,见这个丫头跑近了,她咚的一下跪在他跟前,声音迅速,“陛下,连姑娘在周姑娘那喝了许多的酒,已经醉了。奴几个要进去伺候,可连姑娘不许,现在只她和周姑娘两人待在营帐里。”

“只是醉了?”崔厉不动声色挑了下眉。

只是醉了这丫头这般匆匆忙忙做什么?刚刚看她着急忙慌的姿态,他还以为连梨是出了什么事。

柳芽:“连姑娘眼睛还有点红,脸色也不大好。”

这一句话成功让崔厉沉下了脸,他已经迈步往前走。

边走声音淡淡的问,“因何而如此?”

柳芽讪讪摇头,她不知。

“奴几个一直守在帐外,并不知连姑娘因何而脸色不好。”

崔厉不满意这个回答,眼风冷冷扫了她一下。

柳芽被扫的一僵,垂了垂头。但好在陛下的眼风并没在她身上停留太久,只那么一瞬她身上的压力又撤了,因为陛下已经大步往前。

走了好一会儿,崔厉看到了周媱帐子。他面无表情,直接快步过去。

守在帐外的寰叶几个才矮身行礼呢,便发觉陛下身影一闪,再抬头,原地哪还有陛下身影。

几人没敢乱瞄乱看,规规矩矩眼睛只盯远处。

帐内。

崔厉一眼看见了正失神般看着一处的连梨,刚刚外面那样大的行礼声音,她却好像没发觉一样,此时仍是跟失了魂一般。

甚至周媱这时都知摇摇晃晃起身打算与他行礼,她却仿佛已被隔绝世外,什么也没听见,更不曾发觉他已经过来。

崔厉皱眉。

他不喜欢她这样仿佛随时轻飘飘像烟雾会散了一样的模样,这让他心里莫名不踏实。眉头皱紧了,直接朝她那去。

这时她好像也终于反应过来帐子里有了别人,她眨了眨眼睛,目光望过来。

也是这一刻,崔厉的脸更沉了。因为连梨在望过来的那一瞬,仅仅是那么几息的时间,眼睛却已顷刻模糊,很明显的一层泪爬上了她的眼角,摇摇欲坠。

崔厉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喝了这么多的酒不说,见到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流泪。

他沉沉盯着她,两三步,已到她跟前。

手臂探出,便要把她抱过来。她却在这时眼睛一眨,眼里缀满了的泪水坠落,条件反射往后退缩一步。

崔厉脸黑了。

手臂绷了绷,一拉,把她拽回来。黑凝的目光紧盯着她,无声审视——琢磨她到底因何如此。

连梨往后又退一步。

还慌急慌忙的想擦泪,他怎么来了呢?他怎么要来,她现在最不想面对的就是他。

擦泪时,嘴边酒气扑到鼻端。

崔厉看她动作,更加皱眉了。把她一抱,他把她揽到怀中,同时,目光极其不快的往旁边扫了眼周媱。

是来了她这连梨才这样,她离席之前不是这样的。

对周媱很不满,但现在没那个心思计较她。他看了看怀里这个到了他怀里后立马就想下去的人,把她抱紧了,大步出帐。

期间,她在他怀里依然挣扎,但她喝的太多,力气远不如平常,只软绵绵跟棉花似的在他怀中翻腾罢了,崔厉甚至都不用费力收紧手臂,以防她从怀里下去了。

但不用费力他的脸色却更难看了,因为连梨从刚刚开始脸色就很差,也避着眼一直不愿看他。

崔厉的脸色不由自主也变得很差,抱着她大步往天子大帐走时,一言不发。

路上遇见给他行礼的人,更是完全没那个心思去理,只牢牢抱着怀中这个沉着眸一直往前走。

到了寝帐了他也没松开她。

坐下,仍将她搂于怀中,紧沉的眼眸看她,“怎么回事?”

连梨垂眸。

她揉揉额头,没看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是逃避的姿态……崔厉皱眉了。

摸上她下巴,让她抬眸看他,“怎么了?”

怎么了?连梨说不出来。

她只觉心里在翻涌,似滔浪一般,从看到他起心里便是这种感觉。

眼睛把他看了又看,嘴巴紧抿着。但忽然,她捂了唇,迅速从他身上一下,跪坐在痰盂边。

连梨很难受。

现在不止心里难受,身体上也很难受。她从前不怎么喝酒,也从没喝过这么多的酒,所以她的身体对这些还难以适应,这会儿这些全被她呕了出来。

她趴在那脸色苍白,肚里翻江倒海似的。手指都抓紧了,连梨差点又落泪。但忽然,腰上一暖,唇边也忽然递来一个杯子,他把她往后搂了搂,她的背后就是他的胸膛,同时他把杯子又往前送了送,她听到他的声音,“漱漱口。”

这声音太熟悉,他的怀抱也太熟悉,连梨闭了闭眼睛。心里像是在被刀割一样,她现在对一切都怀疑,怀疑他这一分好一分关心里,可曾掺杂其他人的影子,这让她格外煎熬,也格外难受。

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件事呢——心里也不知道是第几遍又重复这句,她不知不觉把唇抿的死紧。

但下一刻,她的唇又松了,因为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唇,“先漱漱口,不然嘴巴里难受。”

这声音里带着些哄,还有他一惯低沉的音色,连梨痴愣一般,不知为何,慢慢却也松了口。

一口温水送进了她的嘴巴,是他微微抬了杯子,有技巧的让杯子里的水进了她的嘴里。这时,腰上的手把她往后又揽了揽,听到他说:“漱一下,然后吐了。”

连梨机械似的漱着口,然后吐了。接着嘴巴里又有了干净的水,他还是之前那句。如此好几次,他极富耐心,中途她又吐了会儿,他却没有说任何什么别的话,例如她是自讨苦吃,例如讽她下次可还敢?他只是不断拍着她的后背,减轻她身体上的难受。

连梨慢慢觉得舒缓了些,最后一次漱过口,她抿唇蹲在那,没有回头。

但他好像察觉了,也猜测她估计是能吐的已经吐完了,便把她又抱至怀中,她回了他腿上。

她呆呆的想,他不嫌她脏吗,又或者觉得她此时难闻,但他没有,拿帕子擦了擦她唇角刚刚漱口的水渍,目光便直勾勾的瞧她。连梨被瞧得心颤了颤,他还未开口,她却似乎已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可她不想他问,也不想就这事再说。

心想就这样吧,反正,只有几天了。

只有几天了……

忽然抱紧了他,脑袋紧紧贴在他脖子一侧,皱眉低语,“难受——”

一句才完,她缩了缩手脚,整个蜷于他怀中,“大人,我好难受,那些酒一点也不好喝。”

崔厉垂眸看她。

那她还喝那么多?但这话没说出来,已清清楚楚明白她此时心情异样,更甚者在逃避。但算了,这事等她清醒再说也行,又或者她清醒了也不肯说的话,那还有周媱。

摸了摸她的背,抱着放她横躺于榻上,他低声,“我去叫寰叶拿温水来给你擦身,再让膳食营去煮解酒汤,过会儿就不难受了。”

轻轻一吻,他抽身离去。

但他的手被连梨抓住了,她抓得很紧很紧,目光一眨不眨看他。

她不想他走——崔厉从她眼神中看出了这一点,眸中一深,把她又抱进怀中,忍不住在她耳边亲了下,哑笑,“不想我走?”

连梨如实点头,“嗯——”

崔厉嘴角弯了,薄唇亲到她唇上,“好。”

他脱了鞋也躺到榻里,让她趴卧于他胸膛。连梨静静听着他的心跳,渐渐闭了眼。

闭着闭着,慢慢快要睡着,这时她听到他喊了声她,她听到了,但没有应。他又喊了她几声,她依旧不应,现在,仅仅是他这样喊她的名字竟也觉不平常了。

他似乎确定她已经睡着了,她感受到他下了榻。她不知道他去哪,她其实不想他走,可她没有睁眼,也没有拦他。

只在他脚步越来越远后,酸涩的睁了回眼。只睁了那么一会儿,接着又闭上了。这时又听到了动静,是他回来了。

之后……

他有些僵硬的帮她擦脖子脸颊和四肢,动作很轻缓,但他因为不熟练偶尔几次还是用重了力,若她真是睡着此时肯定也被他弄醒了。她也的确顺势睁了眼,心里像是有什么胀着,一睁眼她便伸手抱了他,紧紧抱着。

崔厉的动作僵了些,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轻轻摸摸她的背,只叹气低声,“我弄醒你了?”

“不是。”连梨摇头。

还迫切的吻上他的唇,吻的极尽全力。不过她的极尽全力在他跟前也不过轻飘飘而已,眨眼间,他的手臂搂紧了她,已反客为主。

……

许久之后,崔厉轻轻在她嘴角摩挲一亲,笑着,“还有解酒汤,喝了再睡?”

连梨唔一声,道嗯。

崔厉笑了笑,下地拿解酒汤。他端过来,半抱着喂她喝下,她喝了一半喝不动了,他便把剩下的一饮而尽,之后又抱紧了她相拥而眠。

清晨。

在连梨醒之前崔厉已经醒了。

他让应恂去把霍谡和周媱叫来,打算问问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为什么还特地叫霍谡,因为不想让人误会他单独叫周媱是对她有什么心思,便还是叫霍谡一起来,直接打断别人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