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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莲州拿起弓箭连射几箭,却在半路被达骨丹翅膀掀出来的风给吹落了。

他心急如焚,想:要是神箭手阿鸮在这儿就好了,那孩子说不定能够射中。

没办法,澹台莲州只好提剑亲自奔过去,任乖蹇紧随其后,他问兰药:“那鸟妖说了什么?”

兰药直冒冷汗:“他说、他说‘恭迎魔皇出世’。”

澹台莲州心下凛然,拔出琅琊剑。

假若白狼还活着,他大可以骑着白狼飞过去,不用冒风险蹚这条剧毒之河,但是也没什么办法了,他试试看能不能立足在废墟碎石上面跳过去吧。

澹台莲州奔到半路,不过眨眼间,却听见背后传来一道惊雷般的炸响。

他没来得及回头就已看到白色的闪电从他的眼前掠过,这身影他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是白狼。

澹台莲州愣怔了下,踩在一片莲叶上,停住脚步。

白狼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他认识的样子,原本红白分明的眼睛全都变得漆黑,黑洞洞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他咧嘴龇牙,面露凶相。

可它也确确实实地正在喘气了,明明它身上被劈开的伤口还裂开着,凝结着黑红的血块。

澹台莲州愣愣地说:“小白?……谁占了你的身体?”

白狼并不回答他,反身大口一张,就要把红莲花咬住,也不知是要咬碎,还是要吞食。

达骨丹怎能让它坏了好事,俯冲下来,用尖锐的爪和喙反复攻击白狼。

红莲花一直在吸收着四周散发出来的血气,它仿似并不在乎血气是从妖、从人还是从仙身上散发出来,只要是血气,它一律照收。

越来越浓郁厚重的血雾渐渐变得像是粥一样浓稠,弥绕不散,又像是一丝一缕的蚕线,将白狼裹了进去。

任乖蹇追上来,抓住他:“太子,走啊!”

澹台莲州这才回过神来,反过来拎起他扔了出去,同时借力闪身扑进了血茧之中。

所有人都看见他毫无犹豫、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

“太子!”

“太子!!!”

众人惊忧地高喊。

就在血茧成形的同时,最后一丝月光也被遮蔽,天地间的日月灵气衰弱至最低点,王陵上的结界越来越薄,直至消失。

妖魔都可以随意进来了。

但是,此时此刻,无论是什么妖魔却统统犹如石化,像是听见了一个相同的命令,僵在原地,齐刷刷地看向血茧。

猰貐也停滞了一下,他欣喜若狂,随即却冷静下来,看着岑云谏一剑劈去,心情复杂地说:“又来了。”

匆忙中,岑云谏还是用出了全力一击。

然而无济于事。

血茧分毫不动,没有一丁点被他所伤。

岑云谏没有慌乱,只是难免心中沉了一沉,开始飞速地想着还有什么剑招能应对。

不知为何,想起了澹台莲州率领数万凡人军队与魔将相战,也能够匹敌。

他传音到天边各处:“昆仑弟子,出剑!”

众昆仑弟子听命,齐齐出剑,斩向血茧,岑云谏亦在一个喘息以后再次出了一剑。

落花般的一剑。

与先前的剑剑凶戾不同,不过一个闭眼的时间,岑云谏涤荡了自己的杀意,这一剑仿佛是温柔的。

血茧终于有了裂痕,碎裂,坠落。

应当被吞没进去的三个身影都不见了,只有一朵莲花,一朵雪白的莲花,诡异地安静地矗立在没有一丝水纹的银黑河上。

这河什么都倒映不出来。

天上地下,此时此刻,万籁俱寂。

一缕光从雪白莲花之中散发出来,接着一瓣又一瓣地无声开放。

花蕊中心,一个白衣男子走了出来,他的怀中抱着澹台莲州。

澹台莲州一动不动地躺在他的怀里,心口残剑插入大半,已经死了。

所有昆仑弟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这个白衣男子长得跟昆仑掌门、仙道仙君岑云谏一模一样。

说起来,其实这个男子更像是仙君,他白衣飘飘,纤尘不染,而岑云谏身上则已经满是血污。

岑云谏当头一剑过去:“你是哪儿来的妖孽?为何要幻化成本尊的模样。”

白衣男子抽出澹台莲州的琅琊剑抵挡了一下,只一下就断裂了,但确实挡住了。

鸟妖从河中浮了出来,他变成半人半鸟的模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是魔皇?你竟然是魔皇?”

白衣男子毫无回应,他坐下来抱着澹台莲州,十分茫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岑云谏质问:“你究竟是谁?”

岑云谏心中大惊,因为对方用的剑招也跟他一模一样。

白衣男子这才抬起头,用一双清明的眸子注视着他:“我是谁?岑云谏,我是你,我是八百年后一败涂地、众叛亲离的你。”

说罢,他低下头,对澹台莲州说:“醒醒,莲州,你该醒过来杀了我了。”

·第三卷完·

第四卷 明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