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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乱的风雪中,狐子七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隐隐约约间,他看到了一个影子在风雪中摇曳。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好奇与冲动,把手往前伸去。

就在他伸手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立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迅速捕获,如同被漩涡卷入其中,无法自拔。

——四周的风雪如同狂暴的野兽,疯狂地旋转着,将他吞噬其中。

在如此狂暴的漩涡里,狐子七却丝毫不觉得惧怕,在温柔的香气里,他像回到了家里一样安静。

然而,就在这片混沌与迷茫之中,突然一股强烈的拉扯力从上方传来,紧紧抓住了他,将他往上拉扯。

他猛地一醒,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原本狂暴的风雪已经消失无踪,天空变得异常清澈,阳光明媚,温度宜人。

他环顾四周,发现九青正站在他身边,嘴里叼着他的衣领,显然是九青把他从风雪漩涡中扯了出来。

而东源则在旁边一脸震惊:“你大爷……你大爷……你大爷的功力竟如此高深!”

原来,刚刚狐子七冲入雪山,东源和九青也跟着进去了。

不久之后,狐子七的身影就在二人的视线里消失了。

东源引动术法,却一无所获。

眼见狐子七要被未知的存在吞噬,九青也不装未成年了,直接一个滑铲,破了山中的风雪迷阵,将狐子七救了出来。

狐子七拍了拍还昏昏沉沉的脑袋,扭头问九青:“前辈,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青凝重说:“这儿有鬼,以后别来。”

东源听得一阵颤栗:“这儿可是仙界,怎么会有鬼呢?你可别吓我啊!”

九青好笑道:“你是仙人,也怕鬼吗?”

东源忸怩道:“我才三百岁,还是个小孩儿呢。”

狐子七蹙眉,仍问道:“天宫怎么就有鬼呢?”

“所谓的‘鬼’,未必就是人间所说的死灵,其实更是不能消散的执念。”九青缓缓解释道,“在天宫的话,便是某些神仙或强者因为某些原因而留下的精神烙印。这些执念比所谓的厉鬼更加危险。毕竟,神仙的一念,可比百鬼的怨气都要强大。”

东源听得这话,吓得恨不得马上就跑。

狐子七却若有所思。

九青环顾四周,继续说道:“这个地方,显然就隐藏着这样的执念。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我知道它很危险……而且,很可能已经盯上你了。”

狐子七一怔:“盯上我了?”

狐子七沉下心来,细细感受,确实觉得这雪山有什么在看着他——不,不仅如此,这雪山的一切好像都在靠近他,就连每一片雪花,都想融化在他的皮肤上。

这听起来很诡异,但狐子七莫名的不感到害怕。

他甚至有些喜欢这种感觉,忍不住在驻足于此。

但是九青说得这样凝重,狐子七也不好反驳,便顺从地跟着九青离开了雪山。

在路上,狐子七又忍不住问东源:“那个未晴君到底是什么人呢?”

东源却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细节。

九青好笑道:“他才三百岁,还是个孩子,哪里知道这些!”

狐子七好奇:“听前辈所言,您是知道的?”

九青摇头晃脑:“也只是听过一些,只说那天神下凡,看中了一个地魔,竟把那地魔偷渡上天,强行禁锢于此雪山,后来便有了未晴君。后来地魔死了,天神疯了,要把未晴杀了给妻子陪葬。这未晴倒是有点本事,反把天神父亲杀了。”

东源听了这故事,三观震碎:“这……这……这以子弑父,岂非叛逆!”

“自然是叛逆,但也情有可原,被罚打九十九道天雷,又扔下界历三世劫去了。”九青想了想,道。

狐子七闻言,眉头微皱,忍不住问道:“什么是三世劫?”

九青闻言,缓解释道:“三世劫,一为生劫,需经历世间万般苦难,尝遍生老病死之苦;二为死劫,需在生死边缘徘徊,体悟生命无常,历经魂飞魄散的痛楚;三则是情劫,要历经爱恨情仇,体会世间情感的纠葛与磨砺,方能悟透红尘,超脱轮回。”

说罢,九青感慨道:“看来,这个未晴君是没有经得住此番历练啊。”

东源道:“家父说过,这未晴君虽然天赋卓绝,但性情偏激,无法升仙也是可以预见的。”

九青挑眉:“他很偏激吗?”

东源只道:“他如此年轻就杀父,还不认错,自然是偏激的。”

九尾不以为然:“难道别人杀你,你站着给他砍脖子?”

东源愣了愣,却又说:“父要子亡,也是没有办法的。”

“那你这性子不适合做神仙,不如去做肉鸡罢。”九青笑道,“瞧你细皮嫩肉的,烤出来应该也很香。”

东源被他这样调侃,怏怏不乐,嘟哝道:我还是喜欢你夹着嗓子撒娇要吃烤鸡的样子。

虽如此,东源还是把九青和狐子七邀到庆郢殿做客了。

东源年轻,不认得九青,但东源的父亲是知道九青的。

他看到东源把九青邀来了,一个激灵,脸上不敢有什么表情,只好拿出好酒好肉招待,就指望九青吃饱喝足赶紧睡觉,别一时兴起又弄出什么折腾人的戏码来。

九青看他这样,想解释说自己年纪大了,没那么爱折腾了,现在还是比较和平友善的,但想想,也懒得解释。

毕竟,别人觉得自己很凶恶,其实也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

九青吃饱喝足,就去院子找了棵大树打盹睡觉。

狐子七是心绪不宁,在房间里睡觉,睡来睡去,睡不着,便往门外走,遥遥看着那雪山。

那雪山之巅的冷冽似乎与他的心境相呼应,让他既感到一丝清冷却又无法彻底释怀。

就在这心绪纷扰之际,一阵细微却突兀的声响从院门外传来,打断了他的沉思。

他眉头微蹙,随即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靠近院门,心中暗自戒备。

透过门缝,狐子七隐约窥见院外一幕不和谐的画面:两个身着华丽服饰的仙侍,正围着一个男仙。

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那个男仙的背影,却也能感受到他身形清瘦,行不胜衣,仿佛一阵从雪山吹来的风就能将他挂起,清凌凌的偏冷,给人一种脆弱而又不堪一击的感觉。

狐子七从登仙以来,总觉心头成了一片入冬的平湖,是冰封的冷寂。

然则,目光扫到这陌生的背影上时,他的心竟泛起微澜。

那是一种久违的、几乎要被遗忘的感觉,仿佛那块冰封的湖面开始慢慢融裂开来,惹得春天的气息悄悄地渗透。

此时,那两个仙侍对着那男仙的态度显得咄咄逼人:“你是哪里来的?难道不知道那里有主?竟敢擅自闯入,真是胆大妄为!”

那男仙说道:“我只是一介散仙,四处漂泊,无处可去。只求能有个栖身之所,愿意做侍从,只求二位能收留我。”

然而,那两个仙侍却对他嗤之以鼻,冷笑道:“哼,一个散仙而已,也配做此处的仙侍?真是痴心妄想!快走吧,别在这里碍眼,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说着,其中一个仙侍猛地一推,那男仙本就身形不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那男仙摔倒的瞬间,狐子七的心也跟着一紧,于是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伸手就去把男仙扶起。

直到此刻,狐子七才看清这个男仙的面容。

却见这男子皮肤白皙,透着病态的微红,眉目如烟如画,比狐子七在仙界看过的任何一个仙君都令人动心。

狐子七的手碰到他的那一刻,胸膛里的那一颗心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狂热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