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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慎从摸着下巴,陷入思索。

片刻后,他开口道:“既如此,朕就将此事交予你。限你一个月内,要么拿出此事背后的幕后黑手,要么就找出传言中的宝藏所在。如果一事无成,朕将视你有意迁延枉顾。”

谢兰胥揖拜:“微臣领命。”

下朝后,谢兰胥在各异的目光中走出金銮殿。

他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转了个方向,直接去了前朝更深处的女官官署群。

谢兰胥走进宫正司的时候,正在办公的女官都愣住了。

马宫正正好带着另一名司正外出办事,官署里职位最高的就是荔知。

人多眼杂,荔知公事公办地对谢兰胥行了一礼。

“郡王殿下忽然驾到,不知所为何事”

“我找马宫正。”谢兰胥说。

“马宫正外出不在,殿下可是有急事”

“不急,我就在这里等她回来罢。”

宫正和司正都有独立的办公书房,荔知将他请到自己的书房,又让宫正司里打杂的宫女泡了一壶茶来。

茶送到后,两人确认一时半会都不会有人打扰后,这才开始真正的谈话。

“皇上命我彻查京都关于前朝宝藏的流言,一个月内要么拿出宝藏,要么拿出造谣生事的人。”谢兰胥说。

荔知对他的来意早有预料。

不光是民间,这几日就连后宫之中都在流传谢兰胥和前朝宝藏的传言。

说什么的都有。

“实不相瞒,马宫正带着司正外出办的事,正好和阿鲤有关。”荔知说,“今日一早,有两名宫女因为议论皇家密辛而被举报。”

“马宫正调查后发现,不仅是这两名宫女,宫中许多人都在讨论一个不知源头的流言。”

“什么流言”谢兰胥问。

“有人说,废太子谋逆,是因为从前朝公主身上获得了崔朝皇帝逃亡路上藏起来的宝藏。”荔知看着谢兰胥的脸色说,“流言的源头,马宫正还在调查。”

她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个变化。

虽说废太子的高尚之名传遍大江南北,但保险起见,荔知还是诈了诈他。通过谢兰胥的表情,荔知知道了,流言只是流言。

“如果我父亲肯对宝藏有兴趣,那就不会死了。”谢兰胥用讽刺的语气说,“他到死都坚持着自己的大义,所以才会家破人亡,血溅三尺。”

荔知覆住谢兰胥放在茶几上的手,轻声说:“阿鲤打算怎么做是找出前朝宝藏,还是捉到幕后黑手”

“自然是容易的那一个。”谢兰胥说,“即便是我想找出前朝宝藏,一点线索也没有,如何入手”

“阿鲤想找到前朝宝藏吗”荔知看着他的眼睛。

谢兰胥和她四目相对,眼神平静而坚定。

“想又如何父母从未对我提起过前朝宝藏,父亲更是对此不屑一顾。即便我想找到,也没有线索。”

“太子妃从未嘱咐或者暗示过什么吗”

他低下目光,看向茶盏上升起的热气,仿佛在回忆另一个场景。

“在我记忆中,未曾有过。”他说,“或许,母亲什么都不知道。即便她知道,可能是不愿将我卷入纷争,所以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荔知还想追问,谢兰胥忽然锐利起来的眼神让她警醒过来。

“服侍过我母亲的春兰姑姑,可有对你说过什么”

荔知心中警钟大响,表面上,她仍一如平常地笑了笑。

“她说的无非是太子妃的桂花糕一类,毕竟,她没有近身服侍过你的母亲。”

她的理由应当是取信了谢兰胥,他眼中的锐利像退潮的海水一样消失得一干二净。

“对我来说,母亲没有秘密,只有病痛。”他说。

他仍坐在宫正司,心灵却已飞回遥远的东宫湖心楼。

母亲看似柔弱,实际是个倔强要强的女人。这一点,在她发病时表现得淋漓尽致。

“每到阴雨天气,她的跛脚就疼痛难耐。即便疼得以头抢地,她也不愿示弱让人按摩服侍。在她发病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是她的敌人,她的亡国仇人。”

“太子妃的脚是怎么跛的”

“南逃时躲避追杀,从高处摔下马。自那以后就跛了。”谢兰胥说。

荔知正要说话,马宫正听说琅琊郡王来了,快步赶回宫正司。

谢兰胥要询问关于宫中流言的事情,这是马宫正的调查结果,荔知自觉退了出去。

她站在廊上发神,想着谢兰胥刚刚透露的信息。两个正在交谈的宫女从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

离得近了,荔知听见她们的说话声。

如一记重锤,将她从对宝藏的遥想中打回现实。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她脱口而出。

“啊,荔司正——”两个宫女连忙向她行礼,“我们在说,宫中来了个新人,听人说是一路哭着来的呢。”

“新人叫什么名字”荔知喉咙发涩。

“姓鹿,好像是叫鹿窈。”宫女笑道。

两个宫女渐渐走远了。

荔知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浑身冰冷,心里堵得厉害。

鹿窈——

她刺穿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