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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摔死老子做寡‘妇’?”刚刚还一切如常的李鹜这下又气若游丝起来。

沈珠曦忽然升起一股狐疑:这厮,不会是借机占她便宜吧?

这么一想,沈珠曦醍醐灌顶!

原来如此!这屁人着实可恶!

“我不会被你骗了!”

沈珠曦气得把他推向李鹍,独自一人大步往后院走去。李鹊拦住想要跟着往里走的李鹍,冲他摇了摇头,笑道:“跟我走,我带你去找吃的。”

李鹜站直身体,吊儿郎当地跟上了沈珠曦的脚步。

“我这是在教你呢,天下男子多狡诈,你可别上了他们的当。”

“你最狡诈!”沈珠曦气得回头朝他叫道。

李鹜嘿嘿笑着,‘摸’了‘摸’鼻子,倒不是因为羞愧,而是突然被称赞,他有些不好意思。

厚颜无耻!沈珠曦气得跺脚,不再理他,加快脚步往后院走去。

沈珠曦回了主屋后,李鹜也跟了进来,他当着沈珠曦就脱衣服,沈珠曦知道他是为了给伤口上‘药’,但要她就这么直溜溜地看着她还做不到。

为了避嫌,沈珠曦打算去院子里呆着,李鹜不等她动作就说:“你现在出去,反而让人起疑。丈夫受伤了,妻子难道不该为他上‘药’包扎吗?”

“可我不会……”

“山上的时候,是谁说要学的?”李鹜睨着她。

好吧……是她。

“……要怎么做?”她战战兢兢道。

“你上次已经包扎过一次了,没什么差别。”李鹜在床边坐了下来,神‘色’平静地‘露’出手臂上一片鲜血淋漓的伤口。

血淋漓的伤口让沈珠曦指尖发麻,她吸了一口气,安抚自己平静下来,唤下人送来热水和干净手巾。

她屏息凝神,用打湿的手巾小心翼翼擦拭在李鹜被虎爪抓伤的手臂上。

这鲜血淋漓的可怕画面,放在往常,她早就退避三尺,可现在,她只觉心痛和后怕。

在另一边完好的手臂上,气势磅礴的青凤依然在遨游,它和它的主人一同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伤口没在她身上,但她好像比受伤的人更痛,双眼含着哀伤的泪水。

她总是厌恶这暴‘露’脆弱的眼泪,可她不知道,正是她的眼泪,让他知道,她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将他的悲伤当成了她的悲伤。

还有什么是比倾听者的感同身受,更让令倾诉者动容的回应?

他的过往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也不需要任何置身之外的安慰。只要一滴伤在他身,痛在她心的眼泪,他过去的那些年,就不算孤独,不算悲惨。

有一个人,在很多年后,陪他重走了那段路,为他流下真心实意,痛彻心扉的泪水。

她似乎没有受过追捧,对旁人的称赞最先感受的不是骄傲自得,而是无措和疑‘惑’。她明明已经这般好,身上却缠着许多看不见的枷锁,每一根枷锁,都在桎梏她的意志,否定她的光芒。

她不知道自己若月下海棠的美,更不知道,她柔韧坚强,纯如赤子,能和每份痛苦共鸣的灵魂本身,是比皮囊更璀璨千倍,万倍的稀世珍宝。

只是一眼,就让他移不开眼。

“……多谢。”李鹜说。

沈珠曦抬起头来,诧异地看他一眼。

“谢我做什么?”

“谢你为我奋不顾身。”

“也没有……”沈珠曦脸红了,低头小声道。

李鹜凝视着她,说:“你现在已经知道我们三兄弟的过去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你的过去告诉我?”

“什么过去?”沈珠曦一惊,涂‘药’的手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你的过去。”李鹜说,“……沈珠曦,你什么时候才愿意说实话?”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是宫女,我……”

李鹜牵起她的手,温热的指腹在她手心里轻轻摩挲了一下,沈珠曦不安地缩回手。

他抬起头来,洞察秋毫的目光直视着她闪躲的双眼。

“有手若凝脂,不通庶务的宫女吗?”

沈珠曦嘴硬道:“怎么没有,我——”

李鹜再次打断她的话:

“那我问你,一个最低等的扫地宫女,一年薪俸是多少?每月能够取用多少份例?你刚进宫时,教养姑姑教过你什么规矩?宫中值夜班的规矩又是怎么样的?要穿什么衣服,打什么灯笼,多久换一次班?”

他一口气问了许多,每个问题都是沈珠曦一头雾水的。

李鹜说完后就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他神‘色’平静,对她的哑口无言意料之中。

“……”

沈珠曦试着张了张口,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她想。

“答不出来对不对?”李鹜说,“我问的这些问题,宫中只有两种女人答不出来。”

“嫔妃和公主——”

李鹜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沈珠曦,你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