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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因为谢晦本人长得特别好看,史称“美风姿,善言笑,眉目分明,鬓发如墨”,刘裕见了都直呼“如见玉人在侧”。

所以,有一大批的世家都想把女儿嫁给他,提亲者日日上门,如盈庭市。

对此,谢晦一概客客气气虚与委蛇,礼品照收不误,给人以虚假的希望,至于答应要做的事,则完全不做。

他暗中按照刘裕的指示,在荆扬上游一通运作,放出了若干烟雾弹,成功让这些人得到了错误信息,认定只有走刘裕指定的那一条路才是最合算的,其余路线恐怕会遭遇危险。

可想而知,这群倒霉蛋,江东世家,还有同样倒霉催的拓跋珪。

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刘裕的罗网中,后续不管怎么走,都只会越缠越紧,越陷越深,直到最后被一网打尽。

拓跋珪乍然南下,为繁华的江南国度目眩神迷,每日只知劫掠,纵情潇洒。

整个北魏营地也全都上行下效,一味忙于清点战利品,疏于管理,整个营地的防备漏洞多得宛如筛子。

刘裕在营中当了两天俘虏,白日默默苟着,夜间四处活动,业已摸透了这队北魏大军的所有军事隐秘。

现在就是等世家杀得差不多了,而后拓跋珪大军拔营启程,经过寿县。

寿县依山傍水,是天选的埋伏佳地,谢晦已经在那里埋下重兵伏击,到时候时机一至,他就从营内杀出,阵斩拓跋珪,来个里应外合。

岳云听完了这一通如此完密的计划始末,只觉得叹为观止。

他两眼发直地看着刘裕,心想,这就是翻云覆雨的帝王心术吗?

岳云也是看过《宋书》的人,想起谢晦最后的结局是造反了。

虽然是万般无奈之下,最后飞蛾扑火一般的殉道式造反,仅仅表明了一种对刘义隆的抗拒态度,根本没打算赢——当然,本身也毫无胜算。

但再怎么无奈的造反,终究也还是造反。

岳云不免担心地多问了一句:“万一谢宣明被世家说动,真的起了反心?”

刘裕正在对着烛火拭剑,锐利的铁色在指间蔓延出锋芒隐隐,仿佛冰雪峥嵘。

闻言头都没抬一下:“无妨,宣明是穆之推荐过来的人,孤相信穆之的眼光。”

岳云:“……”

你为什么会如此理所当然啊?!

刘裕又道:“除了战场上,穆之所言基本没错过,孤只需要听他的就好了。唉,可惜这一次,穆之忙着处理南宋位面的善后,孤只能自己出谋划策。”

一个人干两份活,好难。

希望穆之快点回来!

岳云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都写着,「虽然孤自己也可以上,但孤的臣子就是这么优秀,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放手任他发挥了」的神色,超级骄傲。

岳云:“……”

算了,我们家陛下根本没有帝王心术这种东西!

……

拓跋珪的大军很快载着满满的战利品,来到了寿县,这座刘裕为他提前准备好的墓地。

尽管刘裕已经提前把百姓疏散走,竭力将一切损失降低到最低。

但那些遭到北魏骑兵突驰扫荡过的地方,依旧显得萧条无比,仿佛将整个大地都彻底犁过了一遍,无数世家被连根拔起,豪华的府宅轰然夷为平地。

是夜,星河如瀑,夜空清晖明亮,江天容色鲜澄。

拓跋珪在江滨驻马远望,见江南地区如此繁华锦绣,引人入胜,而彼方又如此旌旗席卷,兵刀齐举,气势磅礴,心中顿时有一股壮志豪情油然而生:

“什么刘寄奴,不过是藏头露尾的鼠辈,从头到尾都没见他出现一次!”

“这大好江山,数年之内必将归朕所有,江南地区所有的金玉珠玑,钱财宝物,所有的女人、土地、粮食,都将归我大魏所有!”

“来日铁蹄踏碎南国之土,朕与诸君共享富贵!”

鲜卑人精神振奋,齐声欢呼,声音一浪更高过一浪。

拓跋珪满意地看着他的大军,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本次的美妙收获。

然而,就在欢呼声消退下去的一刹那,四野寂静,他忽然听到了一道冷冽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就凭你也想踏碎南国之土?”

宛如青匣中的利剑,一瞬如电掠出,斩碎了漫天星斗。

拓跋珪骇然看去,见刘裕于数百丈之外,夺下一匹马,身子利落地翻身,策马疾驰而来。

一路遇见众多来势汹汹的抵抗,皆如烈日灼烧般,迅速冰消雪融,眨眼间就撕裂了浩荡如轰烈的北魏铁军,生生杀出一条道,来到他面前。

“护驾!”

拓跋珪一瞬间神魂俱裂,急忙指挥下属排成人墙,自己也飞速地握住了悬在马边的弯刀,准备迎敌。

他已经看清楚了,刘裕来得匆忙,并没有带弓箭,手中只持了一把利剑,只能进行近战。

正打算让本方士兵大举压上,采用人海战术,耗也要耗死他,忽听得远处一阵高呼响起:“陛下接好!”

岳云立在马上,半直起身,姿态挺拔而利落,蓦然抓住了一个间不容发的空隙,猛地掷出了手中长枪。

这其实根本不是他惯用的武器,而是在营地里随便抢的,但名将就是名将,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用什么都能很快上手。

铮然的破空声响起。

长枪飞空而去,势如长虹,刺穿天际,北魏士兵仰头捕捉到这一道宛如流星疾速划过的痕迹,无不骇然。

刘裕闻声回眸,默默估算了一下角度,策马往前几步卸去冲击力,而后一抬手,握住了那竿长枪,高高举起。

拓跋珪已经要疯了,这都是什么人!

不对,这还是人吗!

“速退,莫再耽搁了,撤撤撤!”

他刹那间就失去了战意,高声疾呼,想要指挥下属赶紧逃离,但已经太晚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刘裕冷然扫了他一眼,长枪毫无停滞地从手中透出,飒沓的霜风惊裂漆黑永夜,一瞬贯穿了胸腔,血溅五步。

拓跋珪踉跄往前扑了一下,登时收势不住,喷血坠落马下。

刘裕抽出兵刃,斫下他头颅,高高挑起,向四方展示道:“贼首已诛,降者不杀!”

北魏军队阵前死了皇帝,登时大哗,纷纷露出了惧怕之色。

当此时,驻扎在临江的谢晦舰队浩浩荡荡,罗列而开,顺水俯冲而下,裹挟着一股铺天盖地的惊浪,加入了战场。

埋伏在深山草木之间的檀道济等人也趁机冲出。

这一场围攻持续了整整一夜,到了夜尽天明时,鲜卑人的尸骸已经累积如山,除被掳掠来的汉人和降兵不杀之外,北魏精锐与鲜卑劲卒被尽数诛灭在此,整个国家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力量。

而这时,在整个前线荡平北魏过境的,是岳飞。

即便是全盛时期的北魏十万大军,也不够他一只手灭的,何况现在只剩下一些弱旅守城。

所以说,岳飞伐魏遇见的最大问题并不是军事方面,而是人心——

比起南宋时期的北伐,北方江山沦落不过十余载,人人急切渴望思归。

这里的北方中原,自永嘉离乱、衣冠南渡之后,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长江隔绝犹如天堑,南人不愿北归,北方人也已经习惯了胡族的混乱统治。

收复土地之后,这一切拨乱反正,都需要漫长的时间进行。

李清照这次也在军中随行。

一回生二回熟,她有了上次收复洛阳之后掌管文教的经验,现在进行这些安抚百姓、文化宣传的工作,已经堪称手到擒来了。

刘宋的一名文人颜延之,被派过来成为李清照的副手。

颜延之是陶渊明的文坛好友,死生知己,给陶渊明写过诔文。

现在,他正在给刘裕当参军,文章及辞赋都相当出名,刘裕觉得他和李清照应该很适合共事,一起搞文化,当即就把人调了过来。

刘裕信心满满,他们一定相处甚欢吧?

怼人多年,一直在挑衅,从未被超越的真名士. 李清照:“……”

性情执拗偏激,动辄暴躁骂人,被称作“颜彪”的大狂徒. 颜延之:“……”

对这两个人从前都不太了解,但本能觉得他们文人相轻、很难相处和谐的岳飞:“……”

怎一个乱字了得!

眼见李清照和颜延之每个时辰一小吵,每天一大吵,为了一点政务上的小问题,非但吵得天崩地裂,余音绕梁,甚至还见缝插针地逮人给他们做评判。

岳飞就被抓过好几次,被迫站在那里聆听两人辩论,当真是头疼不已!

他真的束手无策,毕竟又不能对这两人,一个女孩子,还有一个嗜酒如命的病弱文人,动用军法。

只能被迫加快了进攻的步伐,一路迅速地扫平四方,消灭整个北魏政权,打下了巨大的地盘,然后把李清照和颜延之分别送到了北魏境内的两端,隔得远远的。

求你们消停一点!

岳飞以闪电般的神速收复了东北的魏国领土,而后引兵南下,准备与刘裕会师,合力进攻洛阳,扫灭后秦。

……

此刻,寿县战场中。

迎着初升的日光,刘裕拂袖拭去剑刃上的血迹,神色微染上了一丝倦意,眼神却无比明亮:“世家这些毒瘤终于拔除了,可以尽快北上,去和鹏举会师了。”

岳云摩拳擦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