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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谢灵运是李白的大偶像,那么谢惠连就是他的小偶像。

李白本人在《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中如此盖章定论:“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歌咏,独惭康乐”,颇为心向往之。

他甚至对陈郡谢氏整个家族都好感度max,写了一大堆的诗文夸夸夸。

镇西将军谢尚是“登舟望秋月,空忆谢将军”,太傅谢安是“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还写了好多的《东山吟》《忆东山》来思念对方。

还有李白的白月光小谢,谢脁,也就是“一生低首谢宣城”的那位谢宣城。

李白更是给他写了好多东西,什么“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什么“解道澄江静如练,令人长忆谢玄晖”,还有什么“谁念北楼上,临风怀谢公”。

反正就是啥美好的词汇都往谢脁身上套,偏心到了极致,怕是谢脁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风华绝代。

李清照这么一想,觉得李白运气确实不错。

在本位面,陈郡谢氏的谢安、谢尚等各位前辈都已经去世了,而李白最喜欢的谢脁这时候还没出生。

至少没有一波全部得罪光!

谢惠连又问了几句,得不到回答,终于生气起来,忿忿一跺脚:“幼安,把他绑回去吧,我们慢慢审问他!”

他们已经出来得够久了,还是回到船上比较安全,辛弃疾客客气气地握着剑,请李白上船。

哈,你说那位一起来的高适?

场中有这个人吗,对不起,他们不认识!

高适眼睁睁看着众人拉着李白绝尘而去,而自己却停留在原地,吃了满嘴飞扬的灰尘:“……”

好特么气啊!

高适这时也看出来了,这群人几乎都是老弱病幼,压根不是什么叛军,但要他拉下脸来道歉,他也做不到,只能气冲冲地提剑跟在后面。

辛弃疾把李白请到甲板上坐好,谢惠连等人冷笑着围过来,神情冷峻,抱起手臂,准备给他来点酷刑!

“去吧,小北极熊!”

一只雪白的毛绒绒小熊忽而从船舱里跳出来,轻盈一跃,直接蹦到了李白身上,伸出爪子,开始了惨无人道的酷刑折磨。

没错,那就是挠——痒——痒——

李白一开始还能坚持,但小北极熊有着极其敏捷的尾巴,和一团灵活且无孔不入的毛毛,在他身上到处乱蹭乱跳,爪爪更是像棉花糖一样,不时地这里挠一下,那里挠一下。

李白很快彻底绷不住了,一边笑,一边发出了求饶的声音:“等等……哎……哈哈哈……不是,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是我们该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吧”,谢灵运眸中波光一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好像对我很熟悉。”

“我,谢灵运,年少袭爵康乐公,也就是你所说的谢康乐”,他抬手一指旁边的众人,挨个介绍道,“这是我族弟谢惠连,这是文宣王刘穆之,这是如今的文坛领袖颜延之,这是归去来兮不愿为官、但此次跟我们一起出来玩得超开心、可以写很厉害诗文的陶渊明。

“这是算无遗策、所有人都按他计划行事的公台先生,这是一千年后最最最厉害的才女李易安,这是文武兼资、才貌双全、文人中最能打、武将中最会写词的绝世天才辛幼安。”

李白:“……”

不得不说,听到这一番话,他差点以为自己已经到地下去了。

这里面除了李易安、辛幼安他不知道,其他哪个名字不是如雷贯耳,闻名已久。

他试探着问:“你们真是?”

众人纷纷点头:“我们真是!”

李白转头开始四处张望起来,谢灵运怪道:“你在看什么?”

李白叹息一声:“医师在何处,找来给你们看看脑子。”

这都是哪里来的妄想症患者,领头的脑子有毛病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一群病人聚到一块,就离谱。

众人:“……”

俗话说得好,特别的人之间有特别的交流方式,独一无二。

名将们见面,可以互相切磋一顿确认身份,比如当年岳飞见张世杰,为了证明身份百般言说,对方都满怀质疑,最后忍无可忍,一剑横在对方脖颈边,张世杰立刻就信了。

再比如此刻,谢灵运随手扯了一卷纸,挥毫泼墨,文不加点,顷刻成篇。

一首流丽清畅、光风霁月的诗歌立刻跃然纸上,他在最后刷刷写下落款,递给李白:“如此,够证明我的身份了吗?”

李白看着这一首诗歌,眼神慢慢变了。

他当然很熟悉谢灵运的风格,这看起来简直一毛一样啊,而且是一首从未流传到市面上的新诗!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的神色,从冷漠到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狂热,最后整一个就是仿佛快要当场昏过去。

“我一定是在做梦”,李白喃喃道,手上动作却一点都不慢,直接将谢灵运墨迹未干的纸笺一对折,塞入怀中,“居然有这等美事。”

这可是他偶像的真迹,一定得收藏好了!

谢灵运:“……”

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压低声音去问辛弃疾:“此人究竟是谁,怎么这么奇怪?”

辛弃疾快要笑死了,扶墙缓了好一阵,才不知从哪儿摸出厚厚一大本李白诗集递给他:“嗯,康乐啊,李白是一个千古才子,也是你的一个超级仰慕者。”

“什么仰慕者?”高适终于赶上了他们,话只听了半截,神情充满了迷惑。

他拉过李白,小声问道:“太白,你仰慕谁?你先前不是还说这个人一身乌衣好蠢,剑术奇差无比,看起来就像个笑话吗?”

李白断然否认:“你听错了。”

高适迟疑:“我没有吧?”

李白神情坚决:“一定是你听错了,我说的明明是我像个笑话。”

高适:“……”

李白又道:“谢康乐乌衣芝兰,仙神之姿,挥剑惊戈也好,作诗弄月也罢,那都是天下无双,世中无对,岂是我等凡尘之人所能企及。方才定是因为我境界太浅,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美好,快让我再看几眼!”

高适:哈?

咱就是很想知道,好端端一个人,咋能这么双标呢?

谢灵运翻了几页李白诗集,顿时被惊艳到了,正要继续往下看,忽觉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握住了他的衣袖。

一抬眸,李白正目光灼灼、百般热忱地看着他,那种目光极具穿透力,仿佛想把他整个人倒提起来晃荡几下,掉落一大堆新诗。

谢灵运顿时后背一凉。

李白清清嗓子,无比紧张地说:“康乐公觉得这些诗怎么样?我给你写了一百多首诗,里面有你喜欢的吗,你等着,我再给你添个百八十首!”

谢灵运唇角微微一弯,明净的眉间漾起了秋水清寒:“这哪能呢,在下诗德败坏,乃是当世第一文抄公,哪敢得到太白先生的青眼,这不是飞天碰瓷么。”

李白伸出手:“等等,你听我解释……”

谢灵运一言不发,拂袖而去,一身乌衣宛若柔软的江南烟波,襟袖泠泠,与他的指尖相擦而过。

但是他离开的时候,却趁没人注意,悄悄带走了太白诗全集。

李白长叹一声,转头道:“小谢,帮我去跟你哥哥解释一下……”

“呵呵”,谢惠连吃完手中的点心,使劲瞪了他一眼,追着自家哥哥离开,“我区区一个「无知幼童」,当不起太白先生这一声「小谢」,另请高明吧!”

李白无奈,转头又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陶渊明:“靖节先生,能不能……”

陶渊明微笑着摆了摆手:“我可是你口中「一把年纪」、半截入土的老人,就不来掺合这些事了。”

“延年先生……”

“哦”,颜延之神情冷漠,拉着陶渊明离去,“你说过我审美能力低下,只会误事,告辞告辞。”

“文宣王……”

“哎呀,今天风很大,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这位李易安……”

“别介,我们不熟,你别找我,我是不可能帮你的,谁让我「问题最大」、「做出了低劣之事」、「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公台先生……”

“朋友,我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咱俩虽然都是文人,但并不是同一种「文」职,我劝你自求多福。”

……

片刻之后,众人呼啦啦走得一干二净,只剩李白一个人被遗弃在甲板上,彻底傻了眼。

这回真的翻车了!

他怎么就多长了一张嘴呢!

这时,他一抬头,看见小伙伴高适还站在一边,心头不禁充满了感动:“还是你好,肯留下来陪我。”

“哦”,高适笑着点点头,与他擦肩而过,“再见了太白,大家方才邀请我一起去吃烤肉。”

谢灵运等人对高适的边塞诗很感兴趣,因为刘宋帝国接下来将会开始一系列横扫欧亚非的对外战争,文人们都想和高适这位边塞诗的集大成者聊聊,获取一些新灵感。

没准他们以后也会写同类型的诗呢。

李白:???

……

在不到三日的时间内,唐玄宗的退位罪己诏传遍了全天下。

刘裕以雷霆手段清扫了唐宫上下,灭杀了一切反对之声,令唐玄宗退休变成太上皇,扶太子李亨登基。

李亨比他那位父皇识时务得多,别管刘裕等人是不是真的穿越了时空,从过去和未来而来,反正他一个都惹不起,兢兢业业地当着吉祥物,众人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