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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瓦剌的主力驻地返回大明京师, 有一条必经的河流,叫做滦河。

也先不想再在毫无价值的朱祁镇*身上浪费钱,于是没有派人护送。

这日, 在滦河边,一队超级豪华的大船队列鱼贯而出,迎接朱祁镇*过河, 可谓给足了排场!

于谦本来要亲自过来, 送堡宗上路,但任他话说了一箩筐, 朱祁钰*坚决不同意让他沾染这种晦气事。

弑君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哪怕是前任废君也一样。

翌日,于谦还打算再进宫争取一番, 不料朱祁钰*忽感风寒,见面时神色苍白,语气微弱,于谦一时关心自家陛下的身体,也就暂时忘了堡宗那茬。

等他再度想起来的时候, 商辂已经带人出发了。

于谦赶忙追到城边, 拉住他正要殷殷叮嘱一番。

本来还在发愁该如何说服对方,结果二人对视一眼, 商辂的眸光陡然由朦胧转为犀利, 定格半晌,神一般地来了句:“侯安都?”

商辂:一睁眼发现自己从景泰盛世回到了景泰元年,天降大任于我,就挺突然的!

于谦:“……”

确认过眼神, 是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弘载什么时候来的?”他有些纳闷地问。

“就刚刚”, 商辂竖起一根手指, 见他目露疑惑之色,当即压低声音补充道,“是景泰十四年春,王导和陛下签了协议,我们要出兵辅助他平定靖康之耻。”

说来这王导不愧为魏晋宰相天花板,确实是个人物,硬是从零开始招募起一支义军,既反宋也反金。

如非他来自宋朝之前近一千年的时代,许多知识都要现学,稍稍拖慢了节奏,只怕还会更加势如破竹。

王导的切入点就选得很清奇,从大理国开始,斡旋朝廷,翻覆落子,很快就发动政变,处理掉了大理宪宗皇帝,让小弟子司马绍自掌一国。

随后悍然侵吞河内省,连接海域。

这就等于掌握了一条直通金人渤海地区、直捣黄龙的通路,随时可以给对方来一下狠的。

可惜王导虽然有战略眼光,却没有合适的水师配备,于是思前想后,最终找上了景泰皇帝签订合约。

于谦也想起这一茬,赶忙问道:“如此长距离奔袭,是谁出征挂帅?”

万一刚出征就穿过来,那就惨了。

商辂告诉他:“是甘宁将军。咱们要是能早些回去的话,说不定也能赶上去靖康位面行走一遭。”

甘宁被他们从吕布位面带走的时候还很年轻,平日在本土没什么仗要打,就丢到明世祖位面历练。

他的锦帆贼作风和郑成功麾下的大明海军可谓一拍即合,打荷兰的时候立了不少战功,如今也算是一位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了。

何况靖康年间有王导坐镇,遥控全局,料想不致有甚忧患。

于谦放下心来,握住商辂的手晃了晃:“此事就托付给弘载了!”

“放心吧”,商辂拍了拍腰侧长剑,露出了一丝微笑,“保管让他上路得很痛苦。”

说罢,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向北行去,朱祁镇*见到他,心中分外感动,甚至两眼泪汪汪。

商辂是什么人,是他当年钦点的殿前状元啊,如今果然不曾负他!

一行人乘船过河,朱祁镇*和苦寒的塞外天气说再见,感觉春风拂面,无比令人心旷神怡。

在这种美好的氛围中,酒过三巡,商辂捧觞庆贺:“太上皇何不赋诗一首?”

没错,堡宗也是有点才艺,甚至会写诗的。

写过《襄阳四景歌》,还有一些林林总总的御制诗文,总之就是专门逮着岘山这一个地方薅。

埋骨岘山的羊祜:我直呼霉气,不是,他有病吧?

朱祁镇*一愣,欣然同意。

他们乘坐的是一艘豪华楼船,这时正缓缓驶入了湍急的河流中心,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楼顶去看风景。

朱祁镇*指着河水,吟咏道:“万有千里,流无穷兮。逶逶迤迤,志必东兮——”

最后一个“兮”字还没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商辂摔杯为号,蛰伏在旁边的亲信顿时一拥而上,将堡宗的嘴堵住,整个人捆成一团,绑上无数块大石,轰然扔进了河流中心。

堡宗他死了,死得很痛苦,是被活活淹死的。

袁彬爆发出一阵惊叫声,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商辂眼疾手快,一刀捅了个透心凉。

嘿嘿,没想到吧,他在原位面也是上战场历练过的人。

商辂提起衣袍,飞起一jio:“走你!”

很快,朱祁镇*的随从亲信们都被解决,太上皇失足落水的讯息传回京师,众人反应各异。

……

另一边,明世祖位面。

虽然景泰朝风起云涌,发生了大变,但因为存在着时间流速差异的缘故,明世祖位面这边的学术会议甚至还没开始。

张煌言高举小红旗,手持一个木制喇叭,众多学者和九州书院的师生们都紧随其后,满怀好奇地向四周张望:

“前来参加「中西方文史哲学术交流会」暨笛卡尔「西方哲学与数学课程」的各位请注意,我们即将进入大明皇城——”

“还有五天的时间交流会才正式开始,大家先去外交部大楼找青莲侯签一下安全协议书,随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扶苏举手问:“请问,青莲侯是谁?”

张煌言告诉他:“是「青莲女史」董小宛,班超先生的弟子,专门负责跨位面外交工作,因功晋封列侯。”

“知道了!”

众人兴高采烈地跳下车,三五成群,谈笑风生。

对于谦*来说,眼前的景象是完全陌生的,还是那座北京城,然而城中的一切都已迥然不同。

宽阔的道路上,不同肤色的男女老少来来往往,黄白黑棕样样都有。

大家交谈所用的语言虽然都是汉语,却各有各的风味,有的卷舌头,有的厚鼻音,有的声调不分,还有的,怎么说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热带风情。

倘若于谦*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他便会知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印度咖喱味汉语。

来自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俘虏们在印度待久了,口音都染上了当地特色,如今前往大明干活,也将这种口音,一路漂洋过海地带来。

大明与荷兰帝国的战争,持续了数年之久。

荷兰帝国节节后退,疆域不断收缩,最终以惨败告终,只能选择割地赔款。

荷兰东印度公司(VOC)所掌控的印度贸易根据地,以及马六甲海峡一带的雅加达、科伦坡、锡兰、科契、纳加帕蒂南,就是他们最先让出来的土地。

这些土地,外加三百吨黄金,这是VOC一开始的心理价位。

VOC名义上是一个公司,实际上形同一个独立国家,可以自组佣兵、自由发行货币,甚至全权与其他国家签订条约,直接建立殖民统治政权。

这一年,他们四处掠夺,正好发展到了最巅峰,拥有五万名员工和一万名精英雇佣军,百余艘配备利炮的战船,是一股十分强大的海上力量。

VOC总督约安·马策伊克觉得,给大明的赔款正好是《海牙条约》的五倍,虽然有点多,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大不了回头再从其他地区抢回来就是。

结果万万没想到,大明皇帝根本不当人,一面将荷兰海军主力牵制在印度沿岸,一面反手就大举出击,将其他的荷兰海外殖民地横扫一空。

非洲的好望角,巴西的伯南布哥,北美的哈德逊河奥兰治堡,加勒比海的圣马丁岛、库拉索岛、阿鲁巴岛和博内尔岛……

全部都在极短的时间内沦陷,尽数插上了大明的旗帜。

大量的甘蔗种植园和海岸港口被迅速吞并,大批生产蔗糖,运往四面八方,牢牢把控住了全球超过三分之二的糖业贸易。导致VOC这一年血亏,第二次出现了巨大的财政赤字。

之所以是第二次,是因为之前在爪哇岛的香料贸易一事上,郑成功已经出手过一回。

一通做局然后再抛售,操作猛如虎,VOC连同阿姆斯特丹联合银行当年就赔成了傻逼,分文不赚。

如今又折腾上一次,他们已经把从前在各处得到的利润都吐了回去,突出一个血本无归。

再加上大明的官营船长在闽越一代开展得如火如荼,他们不卷质量,只卷数量,坏了还保修三年,一下子就把荷兰造船给比下去了。

荷兰帝国三大经济支柱,糖业、香料、造船,一下子全部被砍去,形势极其恶劣。

如果VOC是自负盈亏也就罢了,然而他们以阿姆斯特丹银行为中介,吃下了荷兰整个国家的投资。

每一个荷兰国民,除非是乞丐阶级,几乎都在VOC投了钱。

如今亏得惨不忍睹,国民们恨不能将VOC公司上下生吞活剥,威廉二世为了平息众怒,当即就将VOC总督约安·马策伊克全家送上了绞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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