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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唐位面, 大军兵临城下。

唐皇李从珂正焦急地在宫殿里踱步,都指挥使宋审虔等一干人都等在一旁,瞧着殿前广场上的空地望眼欲穿。

要了命了, 平阳公主再不来接手这个位面当皇帝,他们就只能一起上玄武楼自焚了。

如今正是后唐清泰三年,河东节度使石敬瑭悍然起兵造反, 割让幽云十六州于契丹主耶律德光, 奉表称臣,并受契丹册封, 就任中原皇帝。

石敬瑭军队攻占潞州, 进逼河阳,李从珂战战兢兢, 一退再退,切断浮桥躲入了洛阳城中。

众人正翘首以盼,忽见眼前璀璨流光一闪,乃是传送门开启的征兆,登时争相起立。

李秀宁一身甲胄, 提剑而出, 眉目清毅,神色宛如金石般沉肃凛然, 身后跟着一道长长的金甲队列, 气势肃杀,一看便是训练有素、饱经铁血的士兵。

李从珂并后唐众臣慌忙迎上前,险些喜极而泣。

就看见李秀宁身边还站着一人,气宇轩昂, 帝王戎装, 抬眸一扫, 端的是冷冽如刀迎面刺来,不怒而自威,不由疑惑道:“这位是?”

李秀宁:“是我的曾外祖父。”

“是您的曾外祖父啊…….”

李从珂挠头,正想着哪个曾外祖父,眼下这一滩混乱的局势就是亲爹李渊来了也帮不上忙吧,猛地反应过来,大惊失色道,“曾外祖父?文文文文皇?”

宇文泰看起来凶,待人的态度居然还算和善,神色平静地对他点了点头:“是朕。”

一顿,又道:“朕本次前来只是来为家中晚辈打个下手,此间你们一概奉她为主,所有事务听她决断。”

说起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那便是一段漫长的故事了。

李秀宁本在九州书院认了王猛当帝师,王猛为了将她培养成合格的帝王才,特别是提升政务和民生能力,也是颇费一番心思。

照此而言,今日出现在此地的,本该是前秦帝国前来助阵的军队才对。

不料计划赶不上变化,前秦和后周联军为了攻占宋仁宗位面,颇费了一番功夫,耽搁许多时间。

李秀宁本想等待老师结束战事,腾出手来,和自己一起前往后唐。

后唐群臣的质量主打一个全员二五仔,烂泥扶不上墙,确实需要一个可靠的人选居中坐镇,免得她出征在外的时候,莫名其妙被本方人捅上一刀。

结果李从珂每天哭天抢地,以泪洗面,声称祖宗你再不来我们可就没活路了,每日一个全新的死亡威胁。

李秀宁被他吵得头大,只得加快行程,决定将出发日期提前。

王猛和她约定,眼下前秦军队还在攻打北宋的京城汴梁,等此间战事告一段落,自己就去帮忙。

在此之前,李秀宁决定再寻找一个可靠的外援。

这个外援必须精通国家治理,擅长安定后方,但军事能力也不能太拉垮。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以提供一队精锐士兵投入战斗。

李渊:笑死,完美避开每一项标准。

李渊原本在宫里躺平当咸鱼,坐等李世民平定江南,自己就可以白捡一个大一统王朝的开国之君地位。

听闻此事,倒是难得靠谱一回,积极给出主意:“去找你舅姥爷吧,让他借给你一支军团。”

李秀宁惊奇地问:“我哪个舅姥爷?”

李渊挠头想了一会:“四舅姥爷和五舅姥爷都行吧,一起上最好。大舅姥爷就算了,这脑子怕是还不如李从珂。”

他见李秀宁还在凝眉沉思,便欣然抚掌道:“你且放心,他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一定会帮你的。”

李秀宁与已故窦太后的模样极为相似,都是英气勃勃、风姿飒爽。

窦太后幼年时在北周帝宫长大,得舅舅、周武帝宇文邕亲自抚养,乃是全家晚辈中最受疼爱的一个,待之犹胜亲女。

宇文邕英年早逝,彼时十岁出头的窦太后甚是悲伤,为此恸哭昏厥。

杨坚篡位的时候,她更是满心悲愤,捶床说:“恨我不为男,以救舅氏之难。”吓得老父亲和襄阳公主赶紧捂住她的嘴,生怕祸从口出,导致被灭族。

李秀宁一想,觉得确实有理,于是认真点点头,又问道:“阿爹,你要一起去吗?”

李渊哪敢去见宇文邕,宇文邕已经知道他做的好事,真见面能一掌拍死他,当即缩了缩脖子:“不了不了,你自己去吧,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他一定会帮你的。”

李秀宁:“可是,这次去应该可以见到幼年的母亲。”

李渊才不想见幼崽时期的窦太后,随意一堆话搪塞过去,给了李秀宁一堆礼物,把她打发走。

李秀宁离开的时候,见李渊又舒舒服服地躺了回去,豪气干云地对着满屋子的小姐姐们们挥一挥手:“来,都愣着做什么,接着奏乐接着舞!”

“……”

李秀宁无语,觉得她爹真是全无心肝。

好在李渊只是摆烂了一点,倒也没有给她添乱,李秀宁平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即从宫中宝库中支取了一大堆宝物,准备回头送给幼崽版本的窦太后,还有舅姥爷宇文邕。

有舅姥爷来搭把手,这回去后唐,一切进展都会很顺利吧。

李秀宁这么想着,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等她到达北周武帝位面的时候,看见了……

又是熟悉的武庙狗王,又是熟悉的大将军韦孝宽。

他正狗狗祟祟杵在御书房门口,踮着脚,伸长耳朵倾听着里边的动静。

“韦将军怎么不进去?”李秀宁伸手在韦孝宽肩上一拍,后者被吓了一跳,回头见到是她才松了口气。

“里面正闹腾着呢”,韦孝宽抬手擦汗道,“陛下本来让我进宫讨论远征的事,结果文皇忽然出现——”

场面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李秀宁一阵惊讶,正寻思着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

室内,从自己位面穿梭而来的宇文泰神色冷厉,眸光犀利,对面他的四个孩子排排坐,皆正迎接来自老父亲狂风暴雨的训斥。

“汝——”

他抬手一指长女宇文明月:“头脑中进了东海不成,无端去给那个废帝殉情?朕的女儿便是养十个八个面首也使得,那元钦明显不怀好意,就是打的让你一起上路的主意,你还巴巴往别人坑里跳?”

宇文明月垂着头,不敢作声。

齐王宇文宪见状,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父皇,阿姐也是和元钦鹣鲽情深,这事——”

不能怪她吧!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父亲锐利的眼神给吓了回去,惴惴不安地扯着衣角:“父皇。”

“哦,还有你”,宇文泰冷笑一声,抬手猛然在御案上一击,“手握重兵最后却死于一杯鸩酒?糊涂之至!”

“汝是瞎了眼还是瞎了心,朕从你幼时就开始悉心培养你,成长于军旅之中,纵横于刀剑之林,就是让你一声不吭直接赴死的吗?”

“既拥兵甚众,不反还待何为?纵然登高一呼,揭竿而起,也比被小皇帝肆意宰杀、自毁长城强!”

宇文泰越说越气,一杯名贵的茶盏直接飞了出去,坠落在地,彻底报销:

“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汝父能从万军中夺得这天下,为何汝反不得?”

宇文宪就宛如一只鹌鹑,低下头一点不吭声,听见最后一句终于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偏偏这点小动作还被老父亲发现了,当即就是一通爱的毒打,宇文宪抱头逃窜,绕着桌子来了一个灵活蛇形走位。

然而你爹还是你爹,宇文宪虽然是一个武庙选手,但宇文泰的武力值对他有着压倒性优势,最后还是落到了老父亲手中,发出了一顿惨无人道的哀嚎。

听着如此凄惨的叫声,更是知道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旁边三人无比毛骨悚然。

最终,还是生性柔和的襄阳公主听不下去,试探着劝解道:“父皇,五弟也是为了顾全大局,害怕爆发出内乱,徒使外人有机可乘。”

她不劝还好,一劝之下,宇文泰的怒火顿时高涨。

本来已经准备偃旗息鼓,直接又将瘫倒在地的宇文宪拎了起来,继续啪啪一通暴打:“顾全大局?你就是这般顾全大局法?”

“明知道自己身为宗室屏障,当朝宿将,威望甚高,就这么贸贸然一死了之。”

“你活着一日,掌控军政,杨坚小儿就不敢越过藩篱半步。你死了倒是痛快,想过死后这江山会如何吗?”

宇文宪无言以对,而且也不敢跟气头上的老父亲回嘴,被打得可凄惨了,就连叫喊声都逐渐衰落了下去。

其他三人:“……”

算了,反正是亲爹,再加上宇文宪能征善战、皮糙肉厚,一时半会死不了,随他去吧。

我们自身都难保了. jpg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宇文泰收拾完宇文宪,嫌弃地拍拍手,将人往边上一扔,转头又看向襄阳公主。

虽然是女儿,舍不得打,但该训的话还是要训的,他当即横眉竖目道:“看看你给你女儿找的什么夫婿!亲儿子思念母亲为之流泪,他都觉得闷闷不乐,如梗在怀,真是何等的心性残忍,薄情寡义!”

他说的是唐书所说,“世民每侍宴宫中,对诸妃嫔,思太穆皇后早终,不得见上有天下,或欷流涕,上(李渊)顾之不乐”,这一桩事。

襄阳公主惭愧地低下头:“是我的错,这大野渊……李渊从此定没有机会进我们家们。”

宇文泰见她态度良好,便也没有再多计较,一转头,看向周武帝宇文邕,目光中简直能喷出火来,怒喝道:“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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