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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足够了!”朱蒙笑道,他目光转向夜叉:“夜叉,那你呢?”

“我?”夜叉愣住了:“这,这不是为难我吗?”

“这有什么为难的?”朱蒙笑道:“父亲有多少个儿子?你又不是出挑的,你就算去了范阳,分到你头上的又有多少?而你要是和我一同前去,战利品就可以平分,我当婆罗提拔城城主,你就娶了那个林邑国公主,为半国之主,称孤道寡,自为一家。当初父亲能兴起大业,不也是靠迎娶了琦玉皇女?不然哪里有后来的风光?”

“这……”听到朱蒙开出的空头支票,夜叉大为意动,他犹豫了半响后摇了摇头:“你这里也就一城,半国,若是去的人少了,力量太弱吃不下,若是去的人多了,又未必轮得到我!”

“哈哈哈!”朱蒙笑道:“夜叉你真是好笑,这种事情当然只有一步步来的。仅仅水真腊一地,河流纵横,遍地膏腴数百里,鱼盐稻米之利,何止亿万,当地小城小国数不胜数,莫说只有我们兄弟九人,便是十九人,九十人,亦可人人称王。更不要说逆湄公河而上,两岸皆为乡里,以我等兄弟之才具,皆可攻战夺取以为帝王之资,又何患无地可以称王呢?你若是不信,可请元宝兄为见证,我向天起誓,这次与我同行之兄弟,只要有一人无百里之地为王,我朱蒙就绝不称王!如何?”

“这……”夜叉目光转向元宝,目光中满是探询之色,元宝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既然朱蒙这么说,那这个见证我做定了!”

于是取来几案香炉,朱蒙点香对天起誓,此行兄弟若有一人无百里之地为王,朱蒙必不可称王,不然天地不容。待起誓完毕,朱蒙站起身来,夜叉笑道:“好,我这次就赌一把了,待会我们去劝说其他人,看看还有谁愿意同去的!”

元宝在一旁心中若有所思,朱蒙方才誓言中的“百里之地”却是有学问的,按照《礼记》中言: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于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在华夏古代的宗法政治里,千里,百里都是有所指的,通常来说,百里对应的是天子之下头等诸侯的规模,朱蒙向与他同去的兄弟们承诺了百里之地,那留给自己的是什么呢?这就不问可知了。

“朱蒙这兔崽子,野心不小嘛!”元宝心中暗自冷笑,不过他也懒得捅破这层纸。说白了,就算朱蒙天生神武,能把纸上的承诺变成实际少说也是一二十年的之后的事情,现在还早得很。再说了,朱蒙他们的战争进行的越是顺利,需要的战船、火药,火器、各种军资就越多,而能够提供这些军资的唯有元宝一人,这等于是给元宝正在兴建的军事手工业、航运业、商业开拓市场,这一套元宝在沧州时实在是见得太多了。既然朱蒙他们愿意流血流汗开拓市场,那自己为何不坐享其成呢?至于王、天子什么的,南洋的土地海洋那么辽阔,还放不下几个王?虚名和实利哪个更要紧,自己还是分得清楚的。

“不过比起急着回范阳抢家产那几个,朱蒙还是强多了!至少还知道刀头要往外!要是一头扎进去,性命丢了都不一定!”元宝暗中冷笑道。

“元宝兄,时间紧迫,我和夜叉就先告辞了!”朱蒙对元宝拱了拱手,今晚对方如此配合自己,倒是有些出乎意外。

“嗯,你们是要去劝说其他人是吧?”元宝笑道:“那是要抓紧些,船上已经装的差不多了,只要风向一变,就要出海往北了,那可就来不及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有劳元宝兄了!”朱蒙长揖为礼,便转身里去了,夜叉紧跟在后面,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中午,刺史府。

“什么?你们五个不回范阳了?”曹文宗惊诧的看着眼前的朱蒙兄弟们:“你们可要搞清楚,你们的父亲病重在床,如果你们这次不去,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从此天人永隔!”

决定不去的几人脸上都露出愧色来,朱蒙咳嗽了一声:“曹师范,这些我们也知道,不过眼下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容错过。再说了,若是父亲的病势和您说的那么重,即便我们现在回去,多半也是见不到了!”

“胡说!”曹文宗被朱蒙这番话气的满脸通红:“这岂是人子能说的话?再说就算真的如你说的,难道返家奔丧不也是人子应该做的事情吗?有什么机会能比这个更重要?”

“不,家父令我等南来,为的就是开拓南洋,各自有一番基业。为人子者应该做的就是遵循父命,有所成就!我等若是就这么回范阳,错过了机会,令开拓大业不顺,这才是不孝!”药师插嘴道。

“你……”曹文宗被药师的伶牙俐齿弄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响之后方才叹道:“算了,我老了,说不过你们。但你们要想想大王当初是怎么一点点开拓基业,如何把你们抚养长大。现在他年纪大了,病倒在床上,想要再见你们一面,你们却不肯去,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曹文宗这番话情真意切,几人也觉得心中有愧,不由得低下头来,朱蒙见状,唯恐有人动摇,硬着心肠道:“父亲子嗣甚多,也不缺我们几个,再说我等已经准备礼物书信,托回去的兄弟奉上,父亲想必也能谅解儿子们的难处!”

“罢了!”曹文宗听到这里,已经是失望到了极点,他摇了摇头:“你们翅膀硬了,只能由得你们了!”说罢转身拂袖而去。朱蒙等人长揖为礼,恭送曹文宗离开,直到其背影消失在走廊后,方才重新站直起来。

“元宝!”须陀低声道:“朱蒙他们这么做着实有些过了,你怎么不劝几句?”

“劝?怎么劝?”元宝冷笑道:“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早就有自己主意了,这是我能劝的动的?”

“话是这么说,可我听说你当时还赞同,这样不好吧?”须陀问道。

“我当时可没有表示赞同,我只是说假如他去打高棉人,我会支持他,这有什么不对?”元宝反问道:“再说了,你真的觉得朱蒙他们这么做不好吗?不说别的,别一头扎进范阳那个烂泥坑,这就是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