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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在?旁掩唇失笑。

她啃着阿娘递来的香酥鸡腿,含糊道:“要长得好看的。”

“那肯定啊。”

爹爹笑应道:“咱们家姑娘这样好看,定也要找个好看的,才配得上你。”

“还有呢?这人还要怎样?”

还有呢?

她一时想不起来,愁眉思索着。

阿娘笑道:“你别问得她这晚都睡不着了。”

爹爹笑呵呵道。

“不急不急,你年?纪还小呢,慢慢想,爹爹给你慢慢找,定给寻个这世上最好的郎君。”

*

是呀,她年?纪还小,急什么呢。

她没想了,总归有爹爹帮她找呢,阿娘给她看呢。

最后定下的夫婿,也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的。

但?在?之后的很多个深更半夜,她做了所谓“思春”的梦。

那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人。

浓眉深目,鼻梁高挺,眼?眸漆黑如?墨,却不会让人觉得怕,总是带着笑。

身形高大,宽肩窄腰。

手也很好看。

宽大修长,指骨分明,手背青筋蜿蜒微凸,一直延至紧束的袖里。

她想,她从未见?过?长得那般好看的人,脾气也很好,甚至比周暨还好。

自从那回对话后,周暨都好些时候不理她了。

但?梦里的人不会,不管她如?何对他生气,他都会哄她。

他俯首笑说:“我入赘你家,给你当夫婿好不好?”

他的声音,也是她听过?的所有男子声音里,最好听的了。

她欣喜地?点点头?。

“好!”

他问:“那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

她眸子弯弯地?看他,回道。

又说:“你能不能再低下点头?。”

他有些高,她踮脚都够不着他。

“做什么?”

他问着,却听她的话,将头?再往下低,脖颈都弯了稍许。

她伸出手臂,勾抱住他的脖子,脚尖踮起,猛地?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

他愣住了。

轻微响亮的一声,让她不由得害羞,忙不迭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她垂着脑袋,抿了抿唇,还在?回味。

这便?是亲吻的味道吗,但?好似她又什么都没感?觉到。

她复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踟蹰地?咬了下唇,还是问道:“你想不想亲我?”

这句话出口,好似愈加理直气壮。

“我亲了你,允许你也可以亲我一下。”

她想知道被人亲,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他似是觉得好笑,眉梢都扬高了,在?她忍不住羞意要转身跑走时,他伸手握住了她的腰,将她拉近些,唇角挑笑道:“跑什么,不然我怎么亲你?”

他抬手捻着她的下巴,略微抬高,目光直落进她的眼?里。

她不适地?要偏过?脸,但?在?下一刻,他的脸倾压下来,唇落在?她的上方,而后轻触她的唇,浅尝辄止里,又托着她的后颈,想要探入她的口中。

她惊慌地?紧闭着唇,睫毛颤个不停。

他没有急,缓缓地?厮磨着,等待她适应,逐渐加深的吻,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她快要窒气时,他放开?了她。

抵着她的额头?,轻吐气息,笑问:“喜欢吗?”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红着脸,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眨巴着看他。

“嗯,喜欢。”

她喜欢他亲她。

——

他说,他愿意入赘做她的夫婿,但?好似他的家在?遥远的地?方。

他的父母兄弟都在?那里,他却一个人跑来津州。

她有些担心,怕他只是说好话哄她。

可她也不愿意,跟他去那个陌生的地?方,他的家。

他的家世,好似比她家好上许多。

她高攀不起。

“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就不能继续待在?津州了?那我不要了。”

他不能做她的夫婿,她会比周暨拒绝时,更难过?伤心些,但?阿娘爹爹还会给她找到更好的夫君。

她竟将心里话说出。

“我不是非你不可的,我还可以找别人。”

他像是被气到了,捏了捏她的脸颊腮肉,不疼。

哼笑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点没心没肺呢。”

他叹口气,又郑重地?对她道。

“我既答应你,便?不会反悔。”

他在?她的爹爹阿娘面前?,倾诉着对她的情意,而后双膝弯下,希冀得到首肯。

她躲在?屏风背后,探出半个头?,看到他挺直的脊背。

也看见?爹爹吃惊地?瞪圆眼?,张大的嘴好半晌都合不上。

手里的茶盅斜了大半,茶汤将要倾出,被跪着的他及时扶住。

阿娘也是一动不动,震骇地?一句话都说不出。

爹爹将茶盅放到桌上,终于回神,忙着摆手,道:“不妥不妥!你这样的身份,说破了天?,哪里来的入赘说法,咱们家门小,只得一个女儿,更不会让她进到那权斗纷争里。”

阿娘跟说:“过?些时候,京城来人接应,你跟着回去吧。”

爹娘皆不同意。

他却一再坚持道:“还请姨父姨母照看好曦珠,等我将京城的事料理妥当,会与爹娘说及此事,旁杂不需您们费心,只等我的消息就好。”

——

何时等来他的消息,在?梦里,光阴转瞬即逝。

她再次入梦时,她大抵与他成婚了。

新婚的翌日清早,她疑惑问道:“不是说第?一次会疼吗?我只觉得起初有些难受,后头?好舒服。”

她拿这种事与他探讨起来。

她没羞意,反倒将他说地?偏过?脸,轻咳一声。

她喜欢和他做,但?有时得了趣,便?有些不想管他,累地?摊在?床上,只想睡觉。

磨地?他按捺不住伸手,打了下她的屁股。

又好笑道:“你是舒坦了,就不管我了?”

她困地?眼?皮都睁不开?,嘟囔道:“那你自己动,我要睡了。”

好一会儿,都没点动静,等她一觉睡起,夜都深了。

他早给她擦干净身,穿好衣裳,盖上被子。

“你不要吗?”

她轻问。

她听得出,他的呼吸声,还醒的,没睡着。

他阖眸将她抱着,亲了下她的眉心,道:“明日不是还要去玩,不弄了,你睡吧。”

她想,他应该是自己解决了。

她将胳膊搭在?他的腰上,在?他怀里蹭着,找个舒适的地?,想接着睡觉。

倏然地?,被他按紧后背,沉声落下。

“再动就别睡了。”

——

多少?年?的岁月过?去,他却还在?吃那种药,并不想与她有个孩子。

她有些怕疼,可也想与他有个亲生孩子。

甚至有时出神地?想,倘若两?人有了孩子,该有多好看啊。

但?他始终说:“你年?纪还小,身体还未长好,过?个三四年?,再生不迟。”

他总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知道他是为她好,可还是呛道:“说我年?纪小,那你那么早娶我做什么。”

他只是笑笑,任由她发脾气。

又跑去和她的爹爹说:“爹,我想与曦珠再晚些年?要孩子,我也不会让她喝避子汤,那种东西吃了总归对女子身体不好,我自己有吃药,您放心好了,也不会对身体有伤。我既娶了曦珠,会清楚负责。”

这番话,是阿娘来告诉她的。

有时,她都觉得阿娘偏心。

阿娘笑抚她的肩,柔声道:“人都入赘了,还当着那样大的官,你该体恤些他,怎么成了婚,反倒比做姑娘时还要娇气了?”

她闷声说:“那也是他惯的。”

她扑进阿娘怀里,急问道:“阿娘,你是不是喜欢他,比喜欢我多?”

“你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心肝肉,这世上娘最爱的便?是你,谁都比不上。”

阿娘的安慰,让她心里好受些,可回去后看见?他,还是来了气。

他剥了一个白玉枇杷,递到她嘴边。

她吃了后,仍旧不理他。

“有什么事你要与我说,还是我哪里又做错了?哪有恩爱夫妻,隔着肚皮猜心思的。”

他笑问,剥着剩下的枇杷,一个个地?递来。

她一个个地?吃掉,吐出黑色的核到盘子里。

哄了好一会,她才把与阿娘的对话,告诉些他听,睨着他道:“你说,我是不是不知道心疼你?”

“哪里?”

他陡然反驳,眉眼?含笑道:“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乐意给你做事,高兴得很。”

她瞥他脸上那般自得的笑,也绷不住地?笑出声来。

*

都是些散碎的片段。

断断续续,总是梦不真切,被一层又一层白茫茫的浓雾笼罩。

每次睁眼?醒来,她都会忘记那人的相貌,也会忘记两?人都说过?什么,只记得那是一个长得很好看,脾气很好的人。

她实在?很舍不得那样好的人。

有次被屋檐上踩踏过?的猫叫声惊醒后,曾试想过?把梦里的事写下来,但?等她揉把昏昏的眼?,赶到书案前?,拿起毛笔时,那些事如?同一缕青烟,缥缈地?没了一点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