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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和离。

她虽无用,却也知道,变了心的男人,要不得。

“今天是你兄弟来找我,”计延宗打断她,“全程都有你兄弟陪着。”

“昨天你既也在山洞里,就该听见我怎么跟你妹妹说的。”

“若这样你还猜疑,那我无话可说。”

计延宗冷笑一声,合衣在床里倒下:“亏得方才伯娘说起孩子,我还替你遮掩,亏得这几年里,我一直替你遮掩。”

孩子。满心委屈顿时都成了歉疚,明雪霁掉了泪。蒋氏一直都嫌她生不出孩子,也亏了计延宗,一直都在替她说话。含着泪凑上去:“宗郎,谢谢你。”

计延宗背对着她,没有说话。

明雪霁知道,他还在生气,他是文雅人,就算生气也从不打骂,只是好些天不理她,她一向最怕他这样。牵住他一点袖子:“是我错了,我不该猜疑你,宗郎,原谅我吧。”

她不停道歉,许久,才听见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眼泪怎么也停不住,打湿他的衣襟。她想她怎么这么没用?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帮不了他,连孩子也生不出来,她怎么还能怀疑他?

“好了,别哭了。”计延宗终于转过身,“你一向贤惠懂事,别让我失望。”

他搂过她在怀里,抚她的头发:“别哭了,明天一早你还得跟我去王爷那里谢恩,哭肿了眼不好看。”

元贞。明雪霁一个激灵,急急捂住心口。

那个瓷盒还藏在那里,只顾着伤心难过,忘了拿出来。

此刻突然变成火炭一般,烫得她受不住,怕到了极点。

若是被计延宗发现,若是他问起来,若是他知道她被别的男人抱了……“我笨手笨脚的又不会说话,我不去了,”明雪霁急急说道,“你去就行。”

“不行,你得跟我一道去,”计延宗道,“我今天才刚听说,王爷最看重男人的品行,那些个后宅不清静的……”

他没再往下说:“睡吧,明早跟我一起去。”

他的手搭在她胸前,稍稍一动,就能碰到那个瓷盒,明雪霁怕极了。黑暗里摸索着,伸进衣襟,死死攥住那个瓷盒。

计延宗却在这时,手忽地一动,凑了上来。

明雪霁几乎叫出声,紧紧咬住牙,极慢,极慢,一点点抽出。

冰冷的盒子被体温捂得发烫,计延宗紧紧挨着她,明雪霁不敢动,手藏在被子里,一点点上移,摸到枕头,找到开口,飞快地塞进去。

蚕沙装的枕头,塞进去明明什么也感觉不到,心里还是怕,怕得牙齿打战,明雪霁拼命稳住。

耳边的呼吸渐渐绵长起来,计延宗睡着了,明雪霁在半梦半醒间,又回到那个山洞。

黑得很,唯有水边石壁漏下微微的光,她光着脚到处找不到鞋,又急又怕,计延宗突然来了,挽着明素心冷眼看她,她惶急着想问,怎么也说不出话,腰上一紧,元贞抱住了她。

明雪霁猛地醒来。

计延宗正看着她,目光晦涩,明雪霁下意识地去摸枕头:“宗郎,怎么了?”

瓷盒还在,计延宗并没有发现,明雪霁松一口气,看见计延宗起身下床:“起来吧,早点洗漱了过去。”

两刻钟后。

明雪霁跟在计延宗身后,走进王府别院高大的偏厅。

元贞没有露面,王府长史官廖延命人上了茶:“王爷有些公务,命我接待计翰林,王爷还说都是自己人,翰林不必客气。”

计延宗有些失望。以元贞的权势,能得他扶持自然比什么吏部周侍郎之类有用的多,但元贞或者是性子散淡,或者是存心考验,这半年里他屡次求见,元贞统共只见了三四次。不过,元贞既然当他是自己人。计延宗笑得温润:“王爷百忙之中还记挂着仆,仆不胜惶恐感激。”

明雪霁低着头坐在身侧,抿了一口茶水。

上好的罗岕茶,清、雅、轻,却又掺着一丝不该有的燥气,明雪霁禁不住皱了皱眉。

廖延早已看见了,问道:“明夫人可是吃不惯这茶?”

明雪霁吓了一跳,慌张着放下茶碗:“没,没有,很好。”

“这是罗岕地方昨日贡上的新茶,我也是头一遭吃,”廖延说着也抿了一口,摇了摇头,“奇怪,似乎有些燥气,不知是什么缘故?这煎茶的水取自雾泉,按理说不该有的。”

他又尝了一口,笑问道:“听说明夫人家中做着茶叶生意,想来对茶道甚是精通,可否指点一二?”

他言谈温和平易,说起茶道又似十分精通,明雪霁不知不觉间,放下了惧怕:“最近天太热,再好的泉水也难免带着热燥气,这茶我尝着应当是秋茶,秋茶本来味儿就轻,越发压不住,若是想要合适,最好先淘几遍泉水,去尽泥沙,然后等子时前后,一天里新泉涌出的时候取水,盛水最好用磁坛磁瓮,用泉眼附近的鹅卵石垫底,一路轻拿轻放不要颠簸,这样的泉水才最清最冽,没有热燥气。”

这是母亲在世时教她的,母亲最擅长茶道,天下稍有名头的茶叶、泉水都是一尝便知,她从小就跟着母亲看茶品茶,多少也学了点皮毛,母亲过世后虽然再没人教她,但明家一直做着茶叶生意,家里好茶不缺,她又时常服侍父亲和继母品茶,手艺并没有丢。

明雪霁说着,抬眼看见廖延微带惊讶的神色,看见计延宗压低的眉头,顿时一惊,连忙闭了嘴。

“明夫人真乃茶道大家,佩服佩服。”廖延收了惊讶,含笑拱手,“我这就吩咐他们照着去办,改日再请贤伉俪过来品茶。”

这是要送客了。明雪霁连忙起身,计延宗跟着站起,作别后出门,低声道:“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庭前侍立的仆从突然都躬身行礼:“参见王爷!”

明雪霁一个激灵,抬头时,元贞慢慢走了过来。

一身绛纱衣袍,越发显得剑眉星目,如山如岳,如松如柏。他神色淡淡的并没有如何,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势,让人不敢直视。明雪霁连忙低了头,避在道边默默行礼。

“王爷,”计延宗快步迎上去,含笑作揖,“昨日恩赐,下官特来谢恩。”

元贞略一点头,迈步往前。

明雪霁低着头,下垂的视线里看见他绛色衣袍的下摆,玄色丝鞋绣着云纹,不紧不慢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