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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姜云沧叫一声,见沉浮停住步子,微垂着眼皮,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回过头来。

“西州最后一战前,坨坨人找过我,说她中毒,要挟我立刻回来,”姜云沧看着他,“坨坨人说,是金仲延指使白苏下的毒。”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如此,他推测中缺失的一环就补上了。沉浮点头:“齐浣是白苏的同党,他供出的幕后主使也是金仲延。”

姜云沧怔了怔,脑中纷纷乱乱,一时理不清头绪,看见沉浮慢慢走出去,听见吱呀一声响,牢房门重又锁住,又过许久,牢门打开,有人闪身进来:“姜将军请随我来。”

姜云沧猛地回过神来。

他该走了。

这一去生死未卜,他没有机会与她告别了。

清平侯府里,姜知意提着食盒,跟着林凝往前院书房去。

姜遂软禁在那里,谢洹的禁卫军把守了整个院子,便是姜家人也不能轻易接近。

姜知意走进院门,领队没有阻拦,由着她们走到书房门前,门从外头锁着,一名士兵接过食盒:“侯夫人,乡君,待会儿我交给姜侯,你们可以走了。”

姜知意不想走,她还没好好跟父亲说说话,甚至回来到现在,连见面都是匆匆忙忙,隔着紧闭的门,姜知意唤了一声:“阿爹。”

“我在,”窗户很快推开一条缝,露出姜遂笑意温和的脸,“没事,我一切都好,你们不要担心。”

士兵挡在中间监视着,许多话并不能说,姜知意哽咽着:“阿爹,你的伤怎么样?”

“不要紧,打春了天暖和,再养几天就能好利索了。”姜遂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林凝,“辛苦你了,家里还得你多照顾。”

“我知道。”林凝望着他,无限思念都只在短短几个字里,“你放心。”

“家里有你在,我一向都很放心。”姜遂向她微微一笑,“可惜还不曾见过小外孙。”

姜知意忙道:“我这去抱他过来。”

“别去,”姜遂叫住她,“天晚了,别让他出门,等明天暖和的时候再说吧,不着急,左右我还要在家待上一阵子。”

若是没出事,父亲能在家多待一阵子,她们该多欢喜。姜知意忍着哽咽,听见姜遂道:“你们回去吧,不必挂心。”

可她哪里舍得走?只是站在窗前望着父亲,直到听见沉浮在唤:“见过侯爷和夫人。”

姜知意急急转身,沉浮站在院门外,向着他们的方向躬身行礼。

是了,他是左相,眼下这情形并不方便见父亲,姜知意急急出来:“怎么样了?”

沉浮顿了顿:“到屋里说吧。”

姜知意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步向内院走去,沉浮跟在后面。

身后,林凝没有跟上去,姜遂有些疑惑,听她低声解释道:“近来发生了很多事,等回头方便的时候,我再跟你说。”

姜知意走出去几步,听后面似乎没有动静,连忙回头时,沉浮落在几步之外,他走得很慢,一小步一小步挪出去,每一步似都要花费极大的力气,姜知意想起他早上是被庞泗扶着进来的,犹豫一下折回去:“我叫人来扶着你吧。”

“不用。”沉浮看着她,嗅到她身上幽幽甜甜的香气,新添了婴孩的香和淡淡的奶香,让他的呼吸都有些醉,“我慢慢走就好。”

他不舍得让别人夹进来,破坏这难得的独处机会:“我没事。”

天正在变暗,立春之后,天黑得没那么快,落日的余晖照着他的鬓发,春寒料峭的天气,他鬓角带着汗,说话时带着气喘,走路对他来说绝不是件轻松的事。姜知意犹豫着,终究是扶住了的胳膊,默默往前走去。

手指触到他衣袖的一刹那,沉浮听见自己的心跳:咚!

那么响,那么清晰,像是心里擂了金鼓,呐喊着叫嚣着,每个毛孔都要冲向她。腿越发软了,沉浮倚着她靠向她,许久才能让嗓音不那么嘶哑:“意意。”

姜知意低着头没做声,视线里是绵绵不到头石板路,他朱衣的下摆微微晃动,偶尔蹭到她的裙角,碰一下闪开,很快又蹭到一处。

他们终于走到了她的院子。为着姜遂回家,她已经从正房搬回来,孩子也跟着搬过来了,打起棉毡帘子时,暖香气夹着奶香气,呼一下扑了上来。

姜知意松开沉浮,又被他握住,他紧紧攥着她的手:“意意,我可不可以看看孩子?”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