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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戍看着那只剩一辆的马车,脸色倏地难看起来。

来不及多想,他立即调转缰绳。

“君上?!”周问川一惊:“君上要去何处?”

“你先回去,不必跟来,这是君令。”

裴戍说完,扬鞭向着来时方向疾驰而去。

“君上!”周问川激动地险些从马上跌下来,吼道:“你的伤——”

声音缥缈,被雨覆盖了彻底,人影早就已经消失在荒野。

周问川咬牙,重新握住缰绳,犹豫再三,最终向着建康城门而去。

暴雨中,骏马狂奔,天空倏然乍响惊雷。

那雷仿佛响在耳畔,在落下的瞬间剥夺五感。

裴戍手一松,突然冷静了下来。

腰侧伤口终于泛起零星疼痛,他眼神晦暗不明,粗粝的指尖去摸怀中断成两截的木镯。

不一定是她。

她是崔忱的妻子,就算真的要留下一人,也应当是旁人。

可若真是她呢?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她呢?

裴戍眉眼少见地带上些浮躁。

哪怕真的是她,又与他裴戍何干!她有丈夫有儿子,需要一个她避如蛇蝎之人去寻吗?!

疾驰的骏马缓缓停了下来,蓑衣被风掀起,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腰侧的刀伤只经过简单包扎,正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渗血,雨水将那里打湿了一片,淡粉色的雨水不断落下。

他突然觉得什么都没变。

裴戍还是多年前,宋初姀的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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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乍响时,宋初姀正趴在池边看鱼。

巨声仿佛在耳畔炸开,闪电映在脸上,她长睫微颤,头也未抬。

急雨打进池塘里,起了一池面的水泡,鲤鱼如逢甘露,争相跳出,一派生机。

马夫站在连廊中,抻着脖子喊:“夫人,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外面雨凉,还是赶紧进来吧。”

宋初姀回头,支着下巴说知道了。

嘴上说知道了,但是却完全没有动的意思,另一只手指尖还在池塘里划水。

雨水沿着纤细白皙的指尖顺流而下,汇入池塘里。

马夫飞快低头不敢再看,忧愁道:“夫人,这雨短时间内应当停不了,再呆下去是要生病的。观中准备了饭菜,虽都是些素食,可夫人过来吃一些,还能保暖。”

“我知道了。”宋初姀失了耐心,语气偏冷:“你先去就好,不必管我。”

主家都这般发话了,马夫也不敢再劝,只能悻悻然去了饭堂。

暴雨中,观中院落只剩下树下撑伞的女子。

天色阴暗,宋初姀半张脸映在池塘中,冷风刮过,额头一阵冰凉,吹得她有些发晕。

手从池塘里缩回来,指尖因为在水中浸泡太久起了褶皱。

宋初姀模糊想起,自己是因为大雨生过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