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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姀一呆,有些迷茫。

她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很不安,想见一见他。

裴戍看她懵懂的表情,深叹一口?气,将人抱进?屋子里。

屋内没有点灯,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将他们面容衬得有些模糊。

这样的光景放大了宋初姀心中不安,她小声喊了一声裴戍。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将窗户慢慢合上。

屋内一片昏暗,宋初姀手脚并用地往男人身上爬,搂着他后颈在他脸上细细啄吻。

春天的时候她还?不得章法,到了冬天便?学会了循序渐进?。

他们是两个好学生,都从对方身上学习如何爱人。

裴戍轻轻揽着她的腰,小心回应。

一直到最后一丝光亮都看不到,外?面传来饭菜的香气,少女衣衫半褪,缩在男人怀里,轻轻喘息。

眼前漆黑一片,耳畔是胸腔内沉着有力的心跳,宋初姀悄悄将溢出眼角的泪珠眨走。

裴戍松开?她走出去,不一会儿,屋内就亮起了微光。

宋初姀伸出手挡住光亮,小声道?:“你去做什么呀?”

没有人回答。

眼睛适应了烛光,宋初姀望着屋顶发?呆。

去岁冬天的时候,这里还?是一处荒凉的院落,如今已经成了温馨的安身之所。

只是她以?后,大概是不能来了。

屋内响起脚步声,她转头?,看到男人回来,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她看不清。

裴戍圈住少女纤细的手腕,不由分?说将手里的东西往上套。

他动作温柔,虽然有些疼,但是宋初姀却没有动。

直到将东西套进?去裴戍才松开?她的手,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腕上,眼中划过一丝满意?。

她手腕纤细,无论戴什么都好看。

宋初姀跟着他看过去,却见上面多出来一个木镯子。

是个精雕细琢的檀木镯子,上面细致地刻着重重远山,带在手上很是好看。

“檀木打磨出来的,光是买下木料,就花了我一年的俸银。”

裴戍抿唇道?:“从选料到雕刻再到打磨,每一步都都是我亲自完成,不比外?面的差。”

“我听?闻每个郎君若是遇上喜欢的女子就会送出自己的定情信物,大多都是些传家宝,我孤身一人一穷二白,也没什么传家宝,只好用这个,你别嫌弃。”

宋初姀眸子一酸,说不出话来。

裴戍继续道?:“手镯上的山是东都的邙山,春天时景色独好,冬日时山上有梅花盛开?,你不是喜欢梅花吗,应该会喜欢那里,就是不知受不受得了那里的严寒。”

“宋翘翘,他们这么为难你,你要不要随我去东都看看?”

“东都?”

宋初姀喃喃道?:“好远...”

“确实很远。”裴戍点头?,认真道?:“你要是喜欢建康,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一定带你风风光光回建康。”

南夏行将就木,三年时间,已经足够了。

“既然要嫁人,那不如嫁给我。你要的,我以?后全都给你。你不喜欢与旁人分?享郎君,我以?后绝不碰别的小娘子。”

他目光灼灼看着她,抓在她手腕处的手微微用力。

宋初姀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将泪意?压下,起身亲了亲他。

少女沁香扑了满怀,裴戍扶着她细腰,静静等她回话。

“我要走了。”她声音很轻,看着手上的木镯道?:“这个我很喜欢,但你要是不想留给我,也可以?拿去给别的小娘子。”

她说着,伸手去撸镯子。

裴戍脸色难看地按住她:“你不愿意??”

宋初姀低声道?:“我是宋家的女郎,若是走了,宋家就会颜面扫地......”

这里有她的爹爹阿母,有她的兄长朋友,她不能不明不白地跟他去东都。

裴戍不语,见她又要拽镯子,哑声道?:“本就是送给你的,不会送给别的小娘子。”

宋初姀动作一顿。

“以?后也不会和别的小娘子成亲生子,只和宋翘翘成亲生子。”

裴戍捏着她下巴亲了亲,压下心中不甘:“你要嫁崔忱是不是?”

“那就嫁吧,我会把你抢回来。”

她不知道?他说的抢是什么意?思,垂眸遮掩泪光,讷讷道?:“没必要的......”

九华巷百年世家,不是他能说抢就抢的。

裴戍:“你不信我?”

宋初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低声道?:“好好活着就好。”

好好活着就好。

这是阿母常念在嘴边的话,她如今说给裴戍。

裴戍指腹按在她眼尾:“我向来不惧生死,你要嫁就嫁,把心留给我,日后,我连人带心一起抢回来。”

月光黯淡,宋初姀必须要走了,只是刚刚迈进?街巷,她便?忍不住回头?。

“宋翘翘。”

裴戍立在月光下,见她回头?,沉声道?:“你若是反悔了,就去城南施粥棚寻我,我带你去东都。”

宋初姀没回答,裹紧身上斗篷,越走越远。

周遭安静,宋初姀下意?识摸上手腕处的木镯,拐过巷角,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英姿飒爽的小将军。

“宋翘翘,你时常跑去城门?,就是去找他?”

谢琼走到她身边,打量着她的红唇,低叹道?:“我今日巡城看到一个戴面纱的女子很像你,就一路跟到了这里。”

她摸了摸她鬓发?,没有继续说下去,牵着她的手往九华巷走。

谢琼:“若是旁人问起,就说今日你与我在一起。”

宋初姀看着她背影,有些想哭,小声说:“我很喜欢他,就像兄长喜欢你一样喜欢。”

牵着她的人脚步一顿,回头?去看她。

谁都知道?,宋桓与谢琼是九华巷里最般配的人,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等谢琼过了孝期就会成婚的。

“明日他会去城南粥棚等我,你能不能帮我告诉他,就说夜深露重,让他早些回去。”

如今正是寒冬,他一个人呆在那里,怎么受得了啊.....

——

宋初姀舌尖舔到了淡腥味的血,轻轻一碰,唇上的伤口?便?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但她没力气起身,只能瘫软在男人怀里急促呼吸,思绪一直停留在光华二年的冬夜。

也不知是不是殿内暖炉烧得太久了,宋初姀身上出了一层细细薄汗,只觉得压在她身上的人如同火炉一般,不停灼烧着她。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彼此呼吸声占据了全部感?官。

裴戍大掌抚上她墨发?,问:“你在崔忱怀里也是这样吗?”

宋初姀眸子清明几?分?,抬手要打,却被男人按下。

“你还?要打?”裴戍脸色难看:“你觉得本君不会杀你是不是?”

“我没有杀你。”宋初姀再次开?口?,格外?认真。

这次裴戍沉默了,盯着她问:“不是你是谁?”

宋初姀长睫微颤,想到了谢琼。

裴戍对那个人恨之入骨,一定会杀了谢琼。

可是建康何其大,她身边,只剩下谢琼了。

裴戍:“只要你说出一个人,说出来本君就信,本君给你认错,好不好?”

他放软了语气,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期待。

宋初姀张了张唇,只是道?:“不是我......”

“那是谁?”裴戍垂眸,眸光越发?黯淡。

这一次,许久都没人出声,裴戍自嘲道?:“连你都不知该将罪名按给谁是不是?”

宋初姀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裴戍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