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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现在也学聪明了?,适时自报名姓腼腆地朝她施礼,“凤宁见过温少夫人。”

蒋文若夸她道,“哟,御前?还有这么标致的人物。”

裴浚听了?这话眸色微微一顿,随后转移她的视线,“太妃还在等你着呢,你先过去探望她老人家,朕随后便到。”

蒋文若看出他要出门,自然不敢迟疑,施礼道,“臣妇领命。”

不过目光在女官当中溜了?一圈,又起了?个念头,

“陛下,太妃娘娘最喜臣妇给她做的香膏子?,臣妇得去御花园采花,能否喊上两个妹妹帮忙?”

裴浚毫不迟疑,“准。”

蒋文若便朝凤宁招手?,“凤宁妹妹你得空吗?”

凤宁手?头确实没什?么要事,她看了?一眼裴浚,目带请示。

裴浚朝她点头,凤宁便答应了?。

章佩佩却是存了?个心眼,担心蒋文若欺负凤宁也自告奋勇。

裴浚哪还有什?么说头,让她们一道去。

三?位姑娘先去崇敬殿给隆安太妃请安,方折往御花园。

今夜赏月的晚宴就摆在御花园的钦安殿,钦安殿面阔五间,鎏金宝顶,里头摆着楠木四抹球纹的格扇,气度恢宏,夜里先在钦安殿用?膳,回?头移去隔壁千秋亭赏月,眼下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御膳厨的大闸蟹已备好?了?,只等时辰到上火一蒸,一刻钟便可出炉。

杨婉和?张茵茵,陈晓霜等人均在钦安殿忙碌。

大抵一切妥当了?,听到千秋亭下语笑暄叠,便过来看热闹。

原来蒋文若带着凤宁二人采了?几篮子?菊花月桂,瞟见几只玉带凤蝶穿梭在花丛间,那蒋文若兴起决意捕蝶。

章佩佩不想陪她折腾,借口身子?不适在亭子?里坐着,与杨婉等人话闲,凤宁呢也不擅长,却还是左支右绌给她掠阵。

蒋文若捕了?一会儿,网子?骤然挂在树梢,顿时急了?,“哎哟,来个人,帮我把捕网取下来吧。”

她个子?不够,一用?力担心撕坏了?网面。

这时一只修长手?臂伸过来,轻而易举替她将捕网取下,

“还是老毛病没改,本事没几两,瘾儿却大。”裴浚满嘴嫌弃。

蒋文若见是裴浚来了?,笑逐颜开?,从他手?中接过,跃跃欲试,

“那又怎样?这几只玉带凤蝶我可是看上眼了?,今个儿必须到手?不可。”

裴浚顿时头疼,“没得把这些花儿给糟蹋了?。”

蒋文若红唇一翘,“怎么就糟蹋了?呢,将这桂花扑下来,回?头好?拾回?去晒干入药呢。”

裴浚无话可说,退开?一步让她捕。

可惜蒋文若实在不得章法,桂叶簌簌扑下,裴浚看不下去了?,抬手?道,

“来来来,我替你捕。”

乌金西垂,金光镶在二人衣角,衬得那对男才女貌的璧人如同画中仙。

从始至终,裴浚不曾看凤宁一眼,仿佛她是他们的陪衬。

凤宁不知不觉往后退开?几步。

她从来不知,那高高在上不敢仰望的帝王,竟也有替人捕蝶的一日。

她从来不知,他原来也可以对着一个人不说“朕”。

她更不知,原来他发自内心笑时,是那么地好?看,好?看到像是春风拂过她心尖,泛起一阵波光粼粼的涟漪,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只可惜,那笑容与她无关。

章佩佩将那傻乎乎的姑娘拉了?回?来。

“你去凑什?么热闹,快些喝口茶吧。”章佩佩轻哼一声?。

李凤宁自然看出她吃了?一肚子?干醋,夹了?一块甜瓜塞她嘴里。

章佩佩笑,恰在这时,那蒋文若回?眸似在寻什?么人,那芙蓉面在章佩佩面前?惊鸿一闪,让她忽然生出似曾相识的错觉。

章佩佩诡异地看了?一眼蒋文若,再瞅一瞅凤宁,忍不住心头躁动,

“杨婉,你瞅瞅,那蒋文若与咱们宁儿是不是有几分神似?”

凤宁闻言一呆,紧接着脸色发白。

“有吗?”她尾音都在打颤。

旁人不知底细,梁冰能不知道吗,她狠狠剜了?一眼章佩佩,

“你又胡说,那蒋文若生得一双丹凤眼,咱们凤宁是一双水杏眼,哪儿像了?!”

章佩佩哪里晓得凤宁与裴浚早暗度陈仓,认真打量道,“是真的有些像诶!”

像不像的,杨婉也不在意,劝她道,“你就少折腾些吧,横竖咱们谁也左右不了?圣意,你就别当回?事成吗?”

章佩佩把嘴一撇不说话了?。

梁冰见凤宁蛾眉细蹙,指尖都在发抖,担心坏事,连忙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将她拉出亭台,

“凤宁,你陪我去一下戏台,看看晚边的剧目准备得如何了?。”

凤宁深一脚浅一脚任由她拽着走,往西出了?御花园,梁冰将她拖至甬道尽头的墙垛下,看着她泪花闪烁眼睫颤动,反而狠下心责备,

“你难过什?么?人最大的痛苦就是源于庸人自扰,横竖他将来也不只你一个女人,他看上你无非是就是觉得你好?看,你爹当初送你入宫不也是仗着这张脸吗?你管他呢,自个儿舒舒服服自自在在就好?。”

凤宁一直很困惑,从来对她嫌弃之至的裴浚,为何在行宫那晚选择了?她,今日算是有了?答案。

仔细想想,梁冰说的也对,揪着这些不放是庸人自扰。

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皇妃。

她还是火候不够啊。

凤宁拼命拭去泪花,郑重点头,“我明白。”

梁冰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眶也很心疼,“你回?延禧宫吧,待会我替你跟陛下告假。”

凤宁却笑着摇头,“我为什?么要回?去?我还要看烟花呢。”

他有心上人了?不起?

她不能因为别人不爱她便来惩罚自己。

凤宁不难过。

她不停鼓励自己。

梁冰看着她铁骨铮铮的模样,忽然失笑,“我没看错人。”

天色渐暗,太后与隆安太妃驾到,裴浚一行前?往钦安殿迎侯。

正殿一席只有皇帝,太后,隆安太妃,蒋文若,杨婉,梁冰与章佩佩几人,余下的女官均没资格在正殿用?膳,退到偏殿吃席。

结束后,众人又移至千秋亭吃螃蟹喝酒赏月。

蒋文若如杨婉一般大方稳重,行事比杨婉还要爽利活脱几分,她在几位长辈当中穿梭来去,服侍这个,奉承那个,就连一向不轻易夸人的太后对她也赞不绝口。

杨婉和?章佩佩都被她比去一旁,落了?个清闲。

凤宁和?杨玉苏却不够格上亭子?里吃席,寻了?须弥座一处宽阔之地眺望城墙处,等待烟火盛宴。

太后许久没这般开?怀,多吃了?几口螃蟹,饮了?好?大一杯酒,颇有些昏昏入睡,裴浚吩咐宫人送她老人家回?宫,不一会隆安太妃也离席了?。

只剩裴浚,蒋文若与一些女官们。

烟花便是这时突然升空而起,一朵朵璀璨的雏菊在夜空绽开?,凤宁纳罕极了?,小嘴咧得老高,几乎要叫出来。

今夜的烟花推陈出新?,横看成菊侧成桂,形状千变万化,于是章佩佩拉着二人不停变换地儿,以求寻到最佳的观景之地。

裴浚嫌闹腾,与蒋文若挪至御景亭坐着喝酒。

蒋文若看着对面神色纹丝不动的男人,暗自感?慨,当年芝兰玉树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了?参天大树,做着整个大晋的主,那时她便知他不会是等闲人物,出生之时天际还泛着紫光呢,如今一切得了?应验。

她握着酒盏有意无意问裴浚,“你身边这些女官个个如花似玉,怎么不见你动心思??姨母在天之灵一定要怪罪你了?。”

御景亭是御花园视野最为开?阔之地,裴浚坐的位置几乎能俯瞰整座御花园的景象,他发觉李凤宁在东躲西藏。

都什?么年纪的人,还跟孩子?似的过家家,尤其那小姑娘憨懵无知竟往树丛里躲,也不怕夜猫子?。

哦对了?,她不怕猫。

裴浚心里哂笑一声?,这才移目至蒋文若身上,回?了?一句,“表姐不必替我操心,倒是你自个儿,太妃娘娘提了?几回?,叫我给你择一良婿,莫要孤苦一生。”

蒋文若听了?这话忍不住苦笑。

太妃的原话是叫她嫁给裴浚,往后皇宫不是章佩佩就是杨婉做主,这二人与裴浚不一定是一条心,太妃便是想用?她制衡那两人,也好?替裴浚稳住后宫。

可裴浚这意思?明显是不接茬。

蒋文若闷闷饮了?一口酒,叹道,“我与温旭虽无太深的感?情,可终究夫妻一场,他去了?才一年,我不急着改嫁。”

裴浚无可无不可,“成,你有看上的人便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蒋文若没有接这话,目光往下方飘去,恰恰瞧见杨玉苏和?章佩佩一道将凤宁从树丛后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