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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浚这边痒得正难受呢,却见彭瑜去而复返,满目惊疑,

“主子,凤姑娘好像也病了。”

裴浚一听?这话,顾不?上自个?儿不?适,飞快从?塌上坐起,二话不?说趿鞋下榻,整理衣冠迅速往对面宅邸来。

原来今日不仅裴浚生了疹子,凤宁也被毒虫给咬伤了,起先微觉刺痛没太在意,至晚间沐浴更衣,方觉小腿边上肿了包,渐渐的伤处肿胀发麻,请乌嬷嬷瞧,乌嬷嬷意识到?毒虫非同小可,立即请了乌先生和堡里的大夫来。

大?夫坐在榻沿给凤宁把了脉,面色略微严重,

“此?虫毒十?分罕见,不?好解,我可以?开个?方子给她?内服,只是这毒已有麻痹之?症,为免恶化最好是吸出?来。”

屋子里顿时一静。

周夫子,乌嬷嬷,傻妞,大?夫与乌先生将凤宁围了一圈,吸出?毒液这种事多多少少有些风险,不?是至亲谁都有顾虑,乌先生看着陷在枕巾上面色发白的女孩,心疼得恨不?得代她?受过?,他是这里唯一毫不?迟疑的人,却又是唯一不?能尝试的人。

即有师徒之?分,也是男女有别。

傻妞不?知端地,只围着凤宁晃来晃去,满脸好奇,她?自小在这一处长大?,对虫子之?类已习以?为常,可惜虫子也“欺生”,专盯着外来人咬。

周夫子瞥着黑青的伤处,念着凤宁收留了她?,与她?容身?之?地,咬着牙道,“我来...”

乌嬷嬷看了一眼乌先生,见他面色犯铅,唇线已抿得绷直,便知他心疼凤宁,叹声道,

“还是我来吧。”

塌上的凤宁人虽很难受,灵台尚还清明,她?不?习惯连累旁人,更何况还有风险,连连摇头,“不?必,我吃些药,过?几日就好了....”说话断断续续,喘气不?匀,将小腿往被褥里一缩,艰难冲大?夫一笑,“您去开方子吧....”

乌先生看着她?虚弱的模样,眼眶都给逼红了,有那么一瞬他有些恨自己,恨自己与她?身?份相隔。

可就在这时,门口的布帘被人掀开,跨进?来一道清隽的身?影,

“都出?去。”

那张冷白的脸如同沁着冰霜,目光定在塌上的人儿,毫无表情发号施令。

他是皇帝,天生有一种逼人的威慑,话一出?口,就连周夫子等不?知底细的人都忍不?住起身?。

只是他毕竟是位年轻男子,于?礼不?合。

周夫子与乌嬷嬷瞥了一眼乌先生。

可惊奇的是,乌先生沉着脸起身?,竟然头也不?回就迈出?去了。

他一走?,乌嬷嬷与周夫子没主意了,门口立着的小内使却是眼神严厉示意二人出?去,二人终究没僵持,慢步退出?,临走?前见傻妞还杵着,乌嬷嬷拉她?一把。

凤宁听?得裴浚的嗓音,已磕磕绊绊从?床榻坐起,眼看他将旁人赶出?去,只独留他一人,猜到?他的心思,不?住地摇头,

“不?可....”

裴浚是什么身?份,岂能给她?吸//毒,出?了岔子,她?可担当不?起。

“不?过?是挨几日痛罢了,并不?要紧。”

裴浚卸下披风已然在她?身?侧坐下,一面净了手,一面示意让她?将腿伸出?来,

“这是旨意,你违扛不?得。”

这里不?是养心殿,凤宁不?怕他,将小腿往里侧缩,凶巴巴瞪他,“不?关您的事,不?需要您管。”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是我把你背回来的,是我没照顾好你,让你被咬了...”

这话理所当然到?令人反驳不?了。

凤宁一时被他绕进?去,犯了怔。

裴浚可不?是跟人啰嗦的性子,毒液一刻不?吸出?来,凤宁多一刻的危险。

抬手就往被褥里去捉她?的腿。

凤宁低呼一声,转了个?身?,人转而趴着面向他,将双腿搁到?角落去了。

那张雪白的小脸怼到?他面前,水汪汪的杏眼,精致的五官,气息都是软绵绵的,跟无数次倚在他怀里缠绵时的模样相差无几,裴浚喉结翻滚,眼深似旋涡,对着那张嘴吻了过?去。

软唇相触,是久违的滋味,像是轻羽往她?心尖轻轻一挠,灵滑的舌尖勾了过?来,极有韧劲地扣着她?齿关,凤宁猛地往后一躲,宽掌覆在她?脑勺,他唇瓣重重往她?压下。

密密麻麻的汗珠碰在一处,剧烈的喘息将这一屋的气氛给搅得旖旎,另一只手掌很快搂住她?纤腰,将人往怀里拖,凤宁不?假思索双腿往他蹬去。

此?举正中裴浚下怀,他二话不?说捉住她?那只伤腿,彻底钳住她?膝盖窝,凤宁像是折翼的鸟被他摁住,动弹不?得,她?气得瞪他,可惜人病着这一瞪过?去,落在裴浚眼里只剩娇嗔。

裴浚垂下眼,仔细看了一眼她?的伤口,伤口肿胀发青,毒素不?轻,立即将小腿上下摁住,对准伤口便俯身?含嘴去吸。

凤宁试图躲开,可惜白费功夫。

起先没有知觉,慢慢的能感觉到?那片濡湿,唇是柔软的,力道却重得叫人发怵,似拧着的一股绳牵动她?的五脏六腑,将心肺也往外拽。

汗珠顺着眼睫滑落她?眼眶,视线被炸模糊了,他的身?影不?停在晃,吸一口又吐去,循环反复,也不?知过?了多久,能感觉到?伤处的麻痹感慢慢消退,凤宁见他还没停,嘟囔着道,

“够了吧,我已舒坦多了....”

裴浚却不?放心,又多吸了几口,确认伤口颜色明显好转,方喘一口气。

凤宁目光钉在他面颊,他脸色不?知为何也有些苍白,额尖覆着一层水光,显见出?了汗,凤宁下意识掏出?一块帕子给他,

“您擦一擦...”

声线明显稳定少许。

裴浚正要接过?,目光落在那方雪帕,猛地一定。

御用的东西,裴浚当然不?陌生。

如果他没记错,这是那一年他亲自给她?送油泼面,给她?擦拭唇角递的帕子。

后来她?没有还他,裴浚也没有要。

断没料到?她?留用到?现在。

凤宁顺着他视线落在帕子上,脸腾的一下烧红,连忙手指一合,将之?扣在掌心,心口火辣辣地解释,“您从?不?用旁人用过?的东西,我便没想着还,这帕子干净,质地又好,丢了可惜,我就一直用着。”

越解释,那人眼神越深了几分。

凤宁咬了咬唇,长出?一口气,收住话头。

正想着如何排解眼前的尴尬,却见裴浚忽然挪坐在塌上,离得她?更近了些,

“凤宁....”他嗓音从?未这么轻,粗粝的指腹慢腾腾握住了她?冰凉的柔荑,柔声道,“我的凤宁前小半辈子吃了那么多苦,往后大?半辈子都交予我如何?”

每个?字像是从?心尖剥出?来的,带着蚀骨铭心的眷恋与疼惜。

凤宁微微一怔,有一种难言的酸楚和委屈,深深闭上眼,缓缓圩着气,没有回他。

有泪花从?眼角闪出?,裴浚瞧见,指腹上滑轻轻在她?眼角抚了抚。

这时门外想起小内使的嗓音,

“主子,药熬好了。”

屋内黏重的气氛一散,裴浚往后退开,坐在乌先生方才?坐的地儿,小内使亲自端着药汤进?来,乌嬷嬷在乌先生示意下,也跟进?来伺候。

大?夫进?来看了一眼伤处,见明显好转,放了心,又将配好的膏药涂上,嘱咐凤宁小心别蹭了去,凤宁见裴浚面色并不?是太好,又与大?夫道,

“您要不?也给他把把脉,他方才?吸了毒液,恐有不?适。”

裴浚着实很不?舒服,却是腿上干痒之?故,眼下凤宁本就忧心忡忡,又生了病,这招苦肉计自然只能折戟沉沙,

“无碍,你放心便是。”

大?夫却是从?医箱里掏出?一颗解毒丸递给他,

“康家堡地貌特?殊,常有些外地人被蚊虫叮咬,引起水土不?服,此?丸可解百毒,您服用一颗以?防万一。”

裴浚示意小内使接了过?来,随后往外走?去,那张脸沉稳依旧,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

小腿痒得厉害,他怕再待下去露了馅。

行至垂花门,看到?乌先生在正厅后廊等他,收敛神色缓步踱了过?去。

乌先生朝他郑重一揖。

裴浚瞥了一眼四周的人手,众人退至一脚,留下二人在廊庑说话。

九月中旬的凉风已十?分刺骨,乌先生却依旧穿得单薄。

他身?形消瘦有如鹤立,面上依然是朗润之?色,“您万里迢迢,不?惧风险奔来边关,是打算将凤宁带回去吗?”

裴浚毫不?避讳,“是有此?意。”

“但,”裴浚捏了捏眉骨,失笑道,“得看姑娘自个?儿的意思。”

乌先生却没有往这一处纠缠,只凝色问他,“那您是娶她?为妻呢,还是纳为妃嫔?”

“自然是娶她?为妻。”裴浚很干脆地截住他的话。

乌先生眉宇间的忧色微微释放,怔忡片刻,竟现出?一分苦笑,

“您别怪我唐突,她?无依无靠,我是她?师长,理应为她?声张,是以?多问了几句,”说完他再次长揖,正色道,“望您说到?做到?。”

裴浚撩眼瞥了他一下,信步离开了。

他决定的事毋庸置疑,也无需许诺。

凤宁一觉睡到?天明,再看患处乌青已消了大?半,只剩伤口略有些红肿,行动没有半分妨碍,洗漱用膳来到?前厅,就看到?裴浚身?侧那名小内使愁肠百结在门口探望。

凤宁见状立即推开门,迎了过?去,“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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