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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喊了一声:“邬咎。”

“又怎么?”

邬咎说完就想给自己来一嘴巴子,明知道祝宵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反应那么快做什么?

可祝宵喊完,又不说话了。

邬咎一口气提在半空,上去也不是下来也不是,祝宵张嘴就没一句好话,可不张嘴他心里又不舒坦了。

……还不如骂他傻逼呢。

邬咎斟酌了一下换了个语气,“怎么啦?”

祝宵迟疑着,“你——”

邬咎耐着性子等他下半句。

本以为会听到一句不同形式的“傻逼”,然而没想到祝宵停顿良久,轻声问道:“你是被我卷死的吗?”

邬咎愣了愣,“什么?”

祝宵又问了一遍:“你是被我卷死的吗?”

“怎么可能,我傻吗用命跟你卷?再说跟你卷根本就毫不费力易如反掌,也不看看我是谁。”邬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透明身体,感觉不能在阳间继续待下去了,“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

祝宵没说话,又闭上了眼睛。

没听见预料中的“滚”,邬咎摸了摸鼻尖,起身准备走人。

邬咎飘到门口,突然感觉身后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

难道是他刚刚给祝宵盖被子手法太粗糙,裹得太紧让人呼吸不过来了?

一瞬间,邬咎脑海中划过许多横尸家中无人发现的新闻。

要是祝宵死在这里还没人发现,岂不是他的责任?

这样想着,邬咎忍不住回了头。

这一回头不得了,邬咎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你哭了……?”

祝宵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睛,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眼眶却是红的。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邬咎,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掉下来。像一枚碎瓷,锋利又脆弱。

“……”

邬咎也顾不得什么魂飞魄散了,手忙脚乱地折返回来给他擦眼泪,“怎么了突然?你哭什么?”

他用指腹擦掉祝宵脸上的泪珠,然而刚擦掉一颗,这人就又掉一颗。

“明明看着安安静静的……”哪来那么多水?像块海绵似的。

邬咎忽然想到什么,动作一顿,“你难道是因为我哭的?因为我死了?”

回答他的是祝宵的眼泪。

邬咎的心情才刚刚短暂地好了一瞬,很快又变差了。他伸手接住那颗为他掉的珍珠,急忙道:“没死透,我没死透!”

跟前面的说辞不一样,祝宵困惑地看着他。

“真的,真的,真不是梦。”邬咎将祝宵的手从毯子里解放出来,“不信你打我一下。”

祝宵也没客气,直接往邬咎天灵盖上招呼,把他头顶那跟他气质严重不符的青烟强行按了回去。

还是没太大感觉,不过邬咎很给面子地大声喊了起来,“啊痛死我了!”

他的反应太大了,祝宵迷茫地盯着自己的手掌。

邬咎也觉得他刚刚演得有点过了,不过还好祝宵这会儿不够清醒,没那么聪明。

“看吧,真的不是梦。”

“我就是离开一段时间,过阵子就回来了。”

“我现在真要走了,但是你别哭,我尽量早点回来……行吗?”邬咎从没用过这么温柔这么恶心的声音说话,而且还是对着祝宵,他自己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要是被有心人拍下来,足够当他的赛博案底让祝宵笑三年的了。

不过好在卓有成效,祝宵的眼泪终于停了。

邬咎松了口气,弯腰重新给祝宵盖好被子,“我走了啊?”

祝宵这会儿又恢复到平时那副冷淡模样了,他微微颔首,勉为其难地批准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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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咎回到地府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他为什么要对着祝宵柔声细语、言听计从的?

他一边不忿地想着,一边拨通了通信办的电话。

十分钟后,通信办研发主任奉命前来汇报工作。

等鬼差来的间隙,邬咎又拿出他的鬼画符,往上面画了个哭脸。

敲门声响起,邬咎开门见山地问:“阴阳通APP什么时候好?”

研发主任恭敬地回:“两个月内。”

“这么慢。”邬咎皱了皱眉,“怎样能快点?”

研发主任讪笑道:“这个有点难度……”

邬咎直接道:“加钱呢?”

“这个不好说……”研发主任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加多少?”

“这个数,走我的私账。”邬咎扯了张纸写下一个数字,两指并拢推到研发主任面前。

研发主任一看,惊得眼睛都瞪掉了两个,他忙急忙慌地捡起来吹吹按回眼眶里,生怕邬咎反悔似的抢过那张纸,“没问题,三天给您做好。”

“……”

研发主任心虚地移开视线:“没办法,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他可能是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倒贴钱上班的阎王,掏空积蓄的邬咎揉了揉眉心,挥挥手让研发主任出去。

研发主任欢天喜地地出去了,还特别矜持地在走出三米远后,发出了兴奋的嚎叫声。

震耳欲聋的嚎叫声穿破门扉落入邬咎耳中,差点没把他天灵盖都掀起来。

这回真是中了祝宵的计了,邬咎黑着脸想。

他从抽屉里拿出那张画了几天还没画成的画,在上面改了几笔,掉眼泪的哭脸改成了龇着牙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