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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宵和邬兴东聊了十五分钟就回家了,回来之后就没有再出过门。

他盯着时间守株待兔,他有预感,今天那只奶牛猫应该会出现了。又或者不是奶牛猫,也有可能会是其他生物……

祝宵静静地等待着。

晚上九点过十分,祝宵听到了微弱的敲门声。那声音很小,好像怕惊扰了里面的人似的。

敲门声持续了几秒,越来越小声,还有人在外面嘀咕了句“睡了吗”。

祝宵迅速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然而蹲在外面的不是那只奶牛猫,也不是其他生物,而是他最熟悉的物种——邬咎。

但眼前的邬咎跟他认识的邬咎有一点偏差,因为此人头顶正在冒烟,下半身还有点透明。

“……邬咎?”

邬咎抬起头,头顶青烟袅袅,一脸幽怨地看着他:“是我。”

真给赵子睿说中了,祝宵直觉他这次是真的见鬼了。

这场面着实有点刺激,祝宵扶在门上的手都有点微微的颤抖,他不着痕迹地将手背到身后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为什么冒烟?”

“因为我是鬼,鬼来阳间就会这样。”

头顶的烟和半透明的躯体都有了解释,原来是因为邬咎还是鬼。

邬咎终于出现了,祝宵却没有想象中高兴。

邬咎敏锐地感知到祝宵的情绪,立马后退了三大步,像投降一样举起双手证明自己无害,“我是好鬼,不吃人。”

后面就是墙,邬咎已经没地方退了。

他又想起来,白管家说过,活人是很脆弱的。

他不禁开始懊悔,自己过来这一趟,也许是太冲动了些。

邬咎极力将自己最纯良的一面表现出来,连带着声音都放柔和了许多,像哄小孩子似的:“你别怕,我现在离你很远,根本碰不到你。”

祝宵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邬咎冒烟的脑袋。

半晌,他低声问:“痛吗?”

邬咎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的头在冒烟,”祝宵轻声问,“痛吗?”

邬咎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说实话,痛当然是痛的,毕竟他不属于阳间,阴阳规律也不会因他而改变,这是反噬的惩罚,是他必须承受的。

不过邬咎在反噬过后又来过阳间好几次,现在头发都已经进化成防火型的了,这点痛当然也就习惯了。

“哈,当然是一点都不痛!祝宵你不会是要哭吧我会笑你的。”邬咎嘴上这样说,心里却真的有点慌——早知道他就不来了,祝宵看起来又要哭了。

邬咎不想看祝宵掉眼泪,尤其是在现在这个他们面对面,同时保持清醒的时刻,因为他不敢碰祝宵,也不敢给他擦眼泪。

祝宵心里有点堵,声音却听不出什么波澜:“我没哭。”

“你真的不痛?”他又问了一遍。

“废话!我能骗你吗我当鬼经验比你丰富多了,我说不痛就不痛。”

为了证实自己真的不痛,邬咎还十分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这烟就看着吓人而已,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你就把它当成烟花特效好了,用来区别鬼和人。”

担心祝宵还是不信,邬咎又说:“你……你要是不怕的话,我可以走近点,你看了就知道了。”

祝宵点了点头,“那你过来。”

邬咎小心翼翼地飘到祝宵面前,还是保留了一米的距离,没有挨得太近。他微微弯腰,确保祝宵能看到他整颗脑袋:“你看,只是烟而已,头发都好好的。”

祝宵嫌他离得远,主动打破了一米的距离,伸手把他拽过来了一点,按着他的脑袋让他站在自己面前。

祝宵摸了摸邬咎的头,跟正常人的头好像没什么区别。

虽然在冒烟,但是一点都不烫。

看起来确实与平常无异,只是莫名其妙多了几缕烟而已。

还是说,邬咎成了鬼,其实已经没有痛觉了。

祝宵这样想着,偷偷捏住一根邬咎的头发,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气。

“嘶——祝宵,你故意的?”邬咎龇牙咧嘴地喊出声,“不要拔我头发。”

原来不是没有痛觉。

祝宵终于相信邬咎冒烟的头是真的不痛了。

相信之后,祝宵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刚才经历了什么情绪波动。

他拍拍邬咎的脑袋让他起来,“看完了。”

邬咎重新站直了,接着又开始愤愤不平——他刚刚为什么要像狗一样给祝宵摸头,而且还不反抗?

阎王脑袋岂是可以随便摸的?

祝宵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在老虎脑袋上拔毛,神态自若地问他:“你来干什么?”

这个问题终于让邬咎想起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当即开始兴师问罪:“祝宵,你为什么又跟那个老男人相亲?”

再想起来邬咎依然是咬牙切齿,“而且你还带他去我坟头!”

祝宵想了想,慢吞吞地说:“协议好像没规定不可以这样。”

邬咎气结,又说:“祝宵你眼光真的很差,这老男人有什么好?”

然后他就开始数老男人的缺点,贬义词不要钱似的往外冒:“这男的谎话连篇,油嘴滑舌,老气横秋,死气沉沉,一把年纪了说不定还羊尾……”

邬咎越说越起劲,听着跟念经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算给祝宵洗脑。

祝宵没搭理他,转身进了家门,并且反手就把门关了。

在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一只手迅速横伸进来,握着门边把门又推开了些。

邬咎从推开的门缝里溜进来,跟在祝宵后头接着说:“怎么了,眼光差还不让人说……”

祝宵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邬咎:“……”

在祝宵把他赶出去之前,邬咎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并且反锁,然后屈起手指,“咚咚”地往门上敲了两声,“这样总行吧我敲门了。”

……相当熟悉的操作。祝宵都懒得跟他计较。

祝宵不说“滚”字他就当是默许,就这么飘进了祝宵的客厅里。

祝宵指了指沙发让他自己找地方坐,然后问:“你喝不喝水?”

“不喝。”邬咎这会儿还是鬼,当然没必要喝水。但他拒绝完又有点后悔,当即改了口:“冷水谢谢。”

祝宵对他的善变习以为常,在邬咎说“冷水”之前就拿了玻璃杯,倒了一杯冷水。

他将冷水放到邬咎面前的茶几上。

好巧不巧,就在祝宵弯腰放玻璃杯的间隙,邬咎看见祝宵颈侧有两个刺眼的红印。

刚才在门口光线暗,邬咎还没看见,而现在客厅光线充足,顿时将祝宵颈侧的红印看得一清二楚。

几乎是一瞬间,邬咎的心情差到极点。

邬咎沉声问:“你脖子是谁咬的?”

当然是蚊子咬的,准确地说,是一只像邬咎一样烦人的蚊子。不过被咬的原因说出来有点傻,祝宵不想说。

祝宵抬手推开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邬咎这次大概是真的生气了,眉眼下压,面色阴沉得像风雨来临的前兆,一副凶神模样。

他隐忍着把火憋回去,不依不饶地问:“谁咬的?”

祝宵烦了,直接说:“你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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