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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他们俩就打起来了,祝宵试图插话但没成功,干脆自己坐了下来,打算等他们吵完再说。

刚坐下没多久,邬咎的手机响了。

邬咎探出头说:“祝宵我快打赢了,你先帮我接下电话!”

祝宵替他接通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道女声:“喂邬咎,你爸电话怎么打不通你有空的话,来路口接下我。”

“您好,我是祝宵。”祝宵抬头看了看还在互殴的父子俩,“他们现在都在忙,我来接您吧。”

“哎呀,是小祝啊。”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了许多,“你好,我叫连玉清,是邬咎的妈妈。”

……

十分钟后,父子俩头顶各自多了个冒烟的大包,面对面坐着,在强压之下握手言和。

第十一分钟,邬兴东无能狂怒地将个人签名改成了“棍棒底下出孝子”。

“好了,”姗姗来迟的女人揉了揉手腕,优雅地坐下来,温柔地对祝宵笑了笑,“现在我们来聊聊你们俩结婚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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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邬咎的妈妈在,这场见家长进行得异常顺利,出门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温馨得几乎可以送去评选“文明家庭”。

“小祝,我很高兴看见你和邬咎走到一起。”连玉清叹了口气,“我差点以为他要单身一辈子了。”

邬咎不满地道:“怎么可能!”

邬兴东在旁边嘎嘎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连玉清甩了个眼刀过去,父子俩瞬间闭嘴了。

“让邬咎带你转转吧,以后地府也是你的家了。”她对祝宵说,“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过来玩。”

“好。”祝宵真心实意地道,“谢谢您。”

……

来地府一趟,祝宵才对“邬咎不是普通鬼”这件事有一点实感。

他跟着邬咎一起来到阎罗府,看到了邬咎平时居住和办公的地方。

“你随便坐。”邬咎说,“不过我不给你倒水了,这里的水你喝不了。”

虽然祝宵现在能喝了,但地府的水很难喝,还是不要喝比较好。

祝宵的目光掠过办公桌后满墙的锦旗——上面都是称赞的话语,看来邬咎在下面过得并不糟糕,而且还挺受欢迎的。

他的视线绕回来,看见邬咎矜持地咳了两声,意思很明显,就是在等他开口。

于是祝宵发表了他的感想:“很厉害。”

邬咎满意地点头:“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这是什么?”祝宵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指了指他桌面上堆的本子。

邬咎瞥了一眼没细看,说:“那些都是生死簿,你可以翻开看看。”

祝宵第一次见生死簿,他正要翻开,突然问:“可以往上面写审稿人的名字吗?”

张岳秀的论文刚被审稿人打回来,已经是第二次了。

“……祝宵,是生死簿不是死亡笔记本,不能写谁谁死。”邬咎说完,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要不然我早就往上面写‘巫家和’了!”

“好吧。”祝宵也没那么遗憾,他只是说说而已。

如果真可以写,他可能会先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尤其是在看张岳秀的论文的时候,他总有一种死一死更健康的错觉。

生死簿长得跟普通的本子差不多,祝宵没想太多,翻开了第一页。

邬咎的笔迹映入眼帘。

奇怪的是,这好像跟他想象中的生死簿不太一样。

它记录的并不是某位凡人的生老病死,更像是邬咎的日常。

【今天被一位美人亲了,刚到阳间就差点猝死……他为什么要突然亲我我才不信他是在救我,哪有这样救人的他长得很好看,但我来阳间可不是为了谈恋爱的!!!】

祝宵看了看日期,是他第一次见到邬咎的那天。

【原来他叫祝宵】

【祝宵今天叫了我的名字。老头给我取的名字真不怎么样,一点都不霸气:)】

接下来一段时间,邬咎的记录就变成了“祝宵观察笔记”。

【找到祝宵比我矮的原因了,他不喜欢喝牛奶——他不喜欢喝牛奶为什么还能长那么白】

【发现祝宵不喜欢吃茄子,真挑食,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还不喜欢吃猪肝。他不吃的东西真多,还好不是我给他做饭,不然得被烦死】

越往后翻,“祝宵”两个字的频率就越来越高。

【祝宵喜欢坐教室第六排中间】

【祝宵的小组展示做得真不怎么样,比我差远了】

【祝宵没来上课】

【祝宵生病了,脸白得像鬼一样好丑】

祝宵往下看,还看到一条记录:

【红枣的功效与作用:补中益气,养血安神,健脾开胃,红枣含有丰富的铁元素,可以促进血红蛋白的合成,适当食用有利于提升免疫力。】

……怪不得邬咎总是泡红枣水总是放致死量的红枣。

后面还记录了几个养生茶的材料和制作方法,写了整整两页。

难怪邬咎做饭水平一般,煮养生茶倒是很有一手。

【今天祝宵跟姓赵的(名字太复杂懒得记)一起去图书馆】

【又跟姓赵的一起去,不想记了,烦】

然后邬咎就真的几天都没记,中间的日期隔了几天,才有了新的记录。

【竟然有人跟祝宵告白,这人眼瞎吗】

【怎么又有人跟祝宵告白,难道瞎子会传染】

【草,谁把祝宵投上表白墙了无聊,举报了!!!】

祝宵继续往后翻。

上班之后,邬咎依然在锲而不舍地记录着。

【单位饭堂好难吃,不过还好我适应能力强,但是祝宵肯定受不了】

【祝宵好像在做饭,香味都飘到我家了!这么香是下毒了吗】

接连记录了几天“祝宵下毒”“祝宵又在下毒”之后,邬咎似乎终于忍不了。

【我要学做阳间饭】

【失败,厨房炸了】

【失败,明天要买新锅】

【失败,着火了,祝宵来了】

……

【好像成功了,明天拜托鼠仙尝下味】

【…草,鼠仙吃两口就死回地府了!而且还被祝宵看到了,气死我了,祝宵该不会以为我不会做饭吧】

【呵呵,他真的以为我不会做饭:)】

再往后翻,祝宵翻到最近的日期。

【我不得不死了,祝宵该不会掉眼泪吧我记得他哭起来很丑】

【……遗产都留给祝宵好了】

【我才刚死多久祝宵就相亲,无语】

【讨厌老男人!!!】

接下来的几天,邬咎每次记录的结尾都是“讨厌老男人”外加三个感叹号。

直到这一天,才有了变化——

【原来我喜欢祝宵,我跟祝宵表白了】

祝宵翻到最后一页。

这一页跟之前的每一页都不一样,几个大字就占据了整整一页的篇幅。

【我要跟祝宵结婚!!!!!】

这几个字写得特别大,扑面而来的几个感叹号,更是传达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激动情绪。

祝宵抚摸着那几个感叹号,忍不住笑了笑。

“你突然笑什么?”邬咎奇怪道,“谁的命这么可笑?”

紧接着,邬咎看着祝宵手上那本起了毛边的本子,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阻止道:“等等,不是那本!”

祝宵手上的那本是他的日记,当时跟生死簿放在一起,是为了混淆视听,以免被人看见。

现在可好,被他最不想的人看到了,还看得很彻底。

邬咎一个箭步上前,二话不说将祝宵手上的本子合上,然后拉开办公桌上的抽屉,像甩烫手山芋一样把本子甩进了抽屉里。

可惜为时已晚,祝宵都已经看完了。

邬咎有点绝望,但还是试图挽救一下:“……不是我写的。”

“嗯,”祝宵莞尔道,“是鬼写的。”

祝宵弯腰,又从抽屉里拿出刚刚那个本子。

邬咎伸手拦住他:“祝宵,没什么好看的,别看了……!”

祝宵挡开邬咎的手,从邬咎的桌子上抽出了一支笔。

他低下头,翻开最后一页,在邬咎最后一句话下面动笔接着写。

至此,经年累月的记录,有了第一句回应。

【好,我们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