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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死罪可免,恐怕只是在牢中关个几年,以儆效尤。

不过换句话说,这样的确是最公正的处理方式。

这便是律令存在的意义。

只是……如果换做是旁人,恐怕无法做到如此心无芥蒂。

至少贺枕书就做不到。

贺枕书笑着笑着,又有些出神。

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个人性情孤僻,不近人情呢?他分明有一颗比谁都善良,又比谁都柔软的心。

两人的距离一时间隔得极近,裴长临与他对视,却忽然皱了下眉。

“阿书。”他轻声唤他。

贺枕书:“怎么了呀?”

“我睡着的时候,你是不是……”裴长临偏了偏头,似乎不大确定,“是不是占我便宜了?”

贺枕书:“……”

裴长临大概是刚从高烧中醒来,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竟然直接将脑中残留的记忆说了出来:“你说,我之前问你的话,你早就有答案了。然后你就……”

就亲了他一下。

“没有。”贺枕书直起身,把手也从被子里抽出来,“哪有这回事,是你自己烧糊涂了在做梦呢。”

裴长临眉宇蹙起,有些恍惚:“只是做梦吗?”

“当然是梦。”贺枕书义正言辞,“想得美啊,谁会……谁会趁你睡着占你便宜,不对,你个大男人哪有什么便宜可占!”

“可……”

裴长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贺枕书出言打断:“你好好躺着吧,别再胡思乱想啦,脑子都要烧坏了,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视线到处乱飘,索性站起身:“我去看看阿姐把饭做好了没,你乖乖躺着别乱动。”

说完,不管裴长临作何反应,直接转身往外走去。

留下裴长临独自躺在床上,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又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侧脸。

当真只是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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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临做出了决定,村长当即派人将冬子送去报了官。

他在离开前,还想来裴家探望裴长临,想当面向他道歉。但裴长临没有见他,只是托人带了话,希望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之后,能踏实做人,别再误入歧途。

白蔹又在村中住了几日,确定裴长临的病情已经彻底稳定,方才离开。

裴长临这次落水可以说是元气大伤,就连白蔹也没有办法短时间让他的身体状况恢复过来,只能用一些养身滋补的药材慢慢调养。

这种调养方法,说是无底洞也不为过。

裴长临必须用最好的药材滋补,鹿茸人参灵芝,用的药材越好,就好得越快。

这其中的开销,不是一般人家能负担得起的。

但裴家没有人说半句怨言,直接让白蔹开了方子,去镇上的医馆取药。

对此,裴长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尽力配合白蔹的嘱托,努力让自己尽快好起来。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减轻家里的负担。

不过,接下来的几日,天气却不怎么好。

随着江陵府彻底进入雨季,天上时常连着几日都是阴雨连绵。就算裴长临想按照白蔹的叮嘱,在院子里多晒晒太阳,也没办法做到。

“你急也没用呀。”对此,贺枕书还出言劝他,“这雨至少还要下半个月呢,你还是安心在屋里待着吧。”

说这话时,他正捧了本书坐在窗边阅读。裴长临这几天刚能下床,又因精力不足没法做他的木工活,只能盼着天气晴起来,白天能出去走走。

听了贺枕书的话,他把推开一条缝隙的窗户合上,在桌边坐下。

天色渐暗,桌上灯火跳动,裴长临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贺枕书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他的视线越过书本,瞪了对方一眼:“你老是看我做什么?”

“没事。”裴长临低下头,重新拿起桌上的毛笔。

做不了木工活,裴长临也没完全闲着。

他先前说过想给贺枕书打一套书桌和书架,这次趁着只能呆在屋中的时间,便打算先将图纸绘出来。

裴长临的空间想象能力和计算能力都超乎常人,以他的能力,本是不需要图纸的。

但他现在身体状况不佳,很难独自完成大件的物品。

当然,他也可以直接拜托他爹出手。裴木匠做了这么多年木工活,各类家具做来得心应手,一套书桌和书架自然难不倒他。

不过……送给小夫郎的东西,他希望能做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先绘好图纸,再交给他爹帮忙,是最好的选择。

裴长临绘得很专心,屋子里一时陷入沉静,只能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贺枕书没忍住,视线再一次越过书本,偷偷打量坐在身边的人。

裴长临专注地做某件事的时候,模样最是吸引人。他还没有完全从先前那场大病中恢复过来,两颊消瘦下去,唇色发白,身形瞧着比过往还要单薄,原先的衣物穿在身上都有些空空荡荡。

但他依旧很好看,尤其神情专注时,眼中仿佛显出了别样的光彩,让他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贺枕书喜欢他这样眼中带着生机的模样。

他看得有些出神,这回轮到裴长临无奈了:“你又看我做什么?”

贺枕书倒没有被人戳穿的窘迫,他眼眸一转,随口找了个理由:“我是在想……你是不是该休息了?大夫说了你要多休息的,不能睡得太晚。”

这会儿时辰其实还早,不过裴长临近来在养病这件事上十分配合,几乎是贺枕书说什么是什么。他没有拒绝,贺枕书便起身去帮他铺床,帮他打来热水梳洗。

片刻后,裴长临上了床,偏头看向又坐回桌边,捧起书本的小夫郎:“你还不睡吗?”

贺枕书也刚梳洗完,一头长发散落下来,在灯下多了几分温润柔和。

“我再等一会儿,你先睡。”他道。

裴长临身子还没完全好,有几天晚上甚至又起了点低烧。贺枕书担心他夜里会难受,每晚总是要等他睡熟之后才会休息。

正因为这样,贺枕书近来总是睡得不踏实,白天也醒得很早。

精神比以前差了很多。

裴长临没有答话。

他默默躺了下去,可过了一会儿,又低声唤道:“阿书。”

“怎么了?”贺枕书放下书本,走到床边,“睡不着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裴长临低低应了一声。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贺枕书的手。明明刚用热水梳洗过,可裴长临的双手又变得极其冰凉,贺枕书下意识回握上去。

裴长临抬眼注视着他,极小声道:“我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