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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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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临被留在了诊室,房门随后也被合上。贺枕书听不见屋内的动静,靠在护栏边,又往楼下看去。

楼下的吵闹已经平息了不少,但仍围着不少人,那夏侯小少爷被几名伙计模样的人围在中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管事的站在他面前,不紧不慢地说:“清者自清,薛大夫的医术如何,诸位试过自有评判。但既然来了我景和堂,就要守我景和堂的规矩。夏侯公子若不想继续在我景和堂看病,大可另寻高明,在下绝不阻拦。可公子若再胡闹下去,就莫怪在下报官了。”

他语气是一贯的心平气和,态度不卑不亢,却隐隐透着威慑。

周遭的议论声悄然止了,就连少年也只是站在原地冷眼瞪着他,没再多言。

不,是不敢。

大堂内的众人不知实情,贺枕书在二楼却看得真切。那少年被几名伙计轻轻搭着肩膀,看似只是被人拦住,实际却是受制于人,动弹不得。

那几名伙计,竟都是会功夫的。

这医馆的东家究竟是何方高人???

夏侯珣在家中自幼受宠,长到现在,还从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他胸膛剧烈起伏,想张口骂人,却又心生怯意。

眼前那管事的话音平静,可眼底明明白白透着摄人的冷意,哪还有半分温和的模样。而围在他身边这几个伙计力气也大得惊人,这么轻轻把手搭在他肩上,却好似百斤重量加身,稍动一下都可能直接掰断他的胳膊。

至于跟着他过来的那些家仆,早被趁乱轰出了门,不知带去了哪里。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夏侯珣气得眼眶都红了,垂在身侧的手也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阿珣,你在做什么?”

模样俊美的长衫青年走了进来。

他脚步稍急了些,刚走了几步便好像喘不过气,轻轻咳嗽起来。

夏侯珣顾不上自己还受制于人,一把推开周围的人,上前扶他:“不是让你在马车上等我吗,你下来做什么?!”

“咳咳……我要不下来,就任由你闯祸吗?”

青年轻咳两声,没再与他多言,抬眼看向站在前方的管事:“阿珣性子冲动,今日多有得罪……咳咳,我替他向诸位道个歉,我们这便离开。”

“我不走!”夏侯珣拉住他,急得眼中都蒙上了水雾,“你最近天天咯血,再找不到医治的法子,你会死的!”

青年轻轻摇头:“那我们也不能……”

“二位。”一个声音适时打断了他们的话。

贺枕书走下楼,朝二人笑了笑:“我听说,如果在景和堂的初诊拿了急号,是可以不用排队,直接就能见到薛大夫的。反正二位都要找大夫,要不就去初诊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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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名叫傅宁远,与夏侯珣曾是同窗。

他天生体弱,随着年岁增长,病情更加恶化。而偏偏他家境贫寒,自幼未得医治,拖到现在,几乎到了药石难医的地步。

夏侯珣在与他相识后,一直在为他四处寻访名医。

在来到江陵府之前,他其实已经几度写信送来景和堂,想请薛大夫去襄阳府为傅宁远医治。

但结果显而易见。

那位薛大夫每日甚至只愿看诊两个时辰,要他千里迢迢去襄阳为人看诊,怎么可能答应?

总之,夏侯珣没把薛大夫请去,只得带着人赶来了江陵。

“他最好真能把宁远治好!”贺枕书陪两人候在诊室外,听见夏侯珣愤愤说道。

贺枕书建议二人去初诊一试,而结果也正如他所料。初诊的大夫只给傅宁远把了下脉,话都没多问,直接给了他们一块急号的牌子,让人上二楼去见薛大夫。

不过,裴长临尚未从诊室出来,他们三人只能都在诊室外候着。

“稍安勿躁。”傅宁远拍了拍夏侯珣的手臂,少年瞬间像是被顺了毛,闷闷地“哦”了声,果真安静下来。

傅宁远无奈地笑笑,又看向贺枕书:“此番多谢贺公子解围。”

“只是举手之劳。”贺枕书应道。

他的确不是刻意要去解围,只是,方才陪裴长临进诊室时,听了薛大夫那话,意识到了对方话中的暗示。

看起来,薛大夫虽然没有答应去襄阳给人看病,却仍记得那位给自己写过信的夏侯公子。

他知道傅宁远的病情,也知道对方来景和堂一定能拿到急号,所以方才才会那么说。

那位薛大夫……性情虽然古怪了些,但的的确确是位良医。

贺枕书兀自胡思乱想,又过了一会儿,眼前的诊室大门缓缓打开,裴长临走了出来。

贺枕书连忙起身迎上去:“这就看完了?开药了吗,还是要施针?”

裴长临只是摇摇头,牵过贺枕书的手:“薛大夫让你也进去。”

贺枕书愣了下。

他抬头望向裴长临,后者神色一如既往平静,可脸色却隐隐有些泛白。贺枕书注视着他,心口好似坠着什么东西,慢慢沉了下去。

裴长临的手,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