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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引人注目的。”贺枕书悻悻道,“居然还弄出个什么诗魁,学政大人怎么会同意这样胡来……”

“没有胡来。”

裴长临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抬起眼来:“我们原本是打算在诗会后再找机会带你来的。”

贺枕书愣了下。

“阿书,诗魁是由学政与山长们共同评定,哪怕是秦先生,也做不得假的。”裴长临微笑起来,认真道,“你就是诗魁。”

这一切都是特意给他准备的惊喜,但诗会不是。

诗魁的评选更不是。

贺枕书略微怔然,也跟着笑起来,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啦。”

他不说话了,只靠在裴长临肩头,静静等着他将那檐铃编织完成。

这地点显然也是裴长临精心挑选的,风光极好,坐在这山崖边抬眼远眺,能将一切收入眼底。连绵的山野被层层桃林染成了淡粉色,天边云卷云舒,暖风徐徐,万分惬意。

贺枕书怀中抱着一束桃枝,被那和煦的春风吹得昏昏欲睡,忽然听得檐铃轻响。

裴长临将完成的檐铃挂在了他们头顶的树枝上。

贺枕书直起身来。

“所以,为什么是檐铃呀?”贺枕书问。

送桃花给他倒是能够理解,这以檐铃赠礼,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是阿黎帮我出的主意,他说在他曾去过的异国他乡,人们会将檐铃作为礼物赠予心上人,这代表……”裴长临又停顿了一下,声音陡然放轻了些,“这代表……爱与思念。”

每当风吹起时,檐铃轻响,总会让人想起赠送檐铃之人。

每一次风过,都在诉说着爱意。

贺枕书耳根也有些发烫,再去听那头顶清亮的铃音,竟莫名觉得难为情起来:“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裴长临轻轻应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他又不说话了,二人静静听了一会儿檐铃轻响,贺枕书偏头看他:“你就没有别的想和我说了吗?”

裴长临神情有些不自在:“别的……”

“是呀,别的。”贺枕书笑弯了眼睛,道,“你这么大费周章,不会就是为了送我一个檐铃吧?”

裴长临:“……不是。”

贺枕书:“那是为了什么呀?”

裴长临不答。

他垂下眼,看向被贺枕书抱在怀里的桃花枝。

这几枝桃花都是他刚从枝头摘下来的,是整个桃林中开得最好的一束。茂密的粉色花朵缀在枝头,被小夫郎抱在怀里,将对方的笑颜衬得格外明媚动人。

裴长临呼吸陡然变得有些急促,原本在心中打过无数次底稿的话,说出来依旧磕磕绊绊:“我是想与你说,再过几日,就是我们成亲一年的日子,但……但去年这时候我身体还不好,没能给你一个开心的成婚之礼……如果、如果你愿意……”

他紧张得险些咬到舌头,贺枕书看着他的脸,忍俊不禁:“想让我再嫁给你一次呀?”

裴长临与他对视,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贺枕书看着他这副模样,又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忽然低哼一声,将手中的花束扔回他怀里,站起身来。

裴长临愣了下:“阿书?”

贺枕书故意背对着不去看他,道:“干嘛,难道你说了我就要答应吗?你也知道,去年嫁给你那是被人所逼,不是我的本意。现在要再来一次,我当然得再重新考虑一下。”

裴长临抱着花束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后:“那……那你要考虑多久?”

“看你表现。”贺枕书瞥他一眼,忍着笑,“现在是你在向我提亲呀,不该你想办法说服我吗?以往那些媒人上门提亲时都会说什么来着,说说你的优势,说说为什么要娶我,再说说……我为什么非嫁给你不可。”

“我……”裴长临张了张口。

他向来是不善言辞的,就连方才那段话,他在心头默念过无数遍,说出来仍然有些磕绊。

裴长临许久没说出话来,贺枕书等了一会儿也没等来回音,不想过多为难他,叹了口气:“罢了,嘴这么笨,指望你说些甜言蜜语是不可能了。”

他转过身来,伸手要去接裴长临手中的花束。

对方却没松手。

裴长临注视着他,轻声道:“……阿书,让我说完。”

“我的确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就连想向你提亲,想给你送礼物,都得找别人来出主意。”

他垂下眼来,连着贺枕书的手与花束一起拢进掌心,轻轻摩挲着对方的手背:“我不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你那么好,那么聪明,那么有才华,若非当时爹的一意孤行,我……我恐怕就连认识你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我想娶你。”

“我心悦你,阿书,这就是唯一的理由。”

裴长临上前半步,牵起贺枕书一只手,落在他胸前。

恢复了健康的心脏在胸腔内勃勃跳动着,裴长临胸膛起伏,嗓音也带上了哑意:“你看,是你让这颗心重新跳动起来,是你让它得到了新生……现在,它为你而跳动,也为你而生。”

贺枕书睫羽颤动,鼻间有些发酸。

“至于为什么非嫁给我不可,我好像想不出来。”裴长临声音放低了些,仿佛带了点不安,“我不会哄人,不会逗你开心,不会说甜言蜜语,好像还总是惹你生气……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你再给我一段时间,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我会改进,我会去学,老师总说我学东西很快,这些我一定也可以学会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少年神情带着局促,他注视着贺枕书,眼神中却是分外真挚与热烈的情感。

贺枕书与他对视片刻,别开视线:“这不是挺会说的嘛,我看你也不需要再学什么……”

裴长临仍注视着他,像是依旧在等待他的回答。

贺枕书被他看得难为情,一把将他手中的花束抢去:“好啦好啦,我答应啦,别再看了。”

“那——!”裴长临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贺枕书毫不怀疑,如果他现在还没治好的话,恐怕已经晕过去了。

但他大病初愈不久,按理也不该情绪如此大开大合。

见他面色已有些发白,贺枕书连忙扶他坐下。

裴长临还是不安分,用力抓着贺枕书的手:“……我可以吻你吗?”

贺枕书:“……”

裴长临:“……不行吗?”

“有句话,我方才说得不对。”贺枕书望着他,沉默片刻,“有些东西,你是该多学学。”

裴长临:“什么?”

回答他的,是少年忽然倾身上前的动作。

柔软的唇瓣贴上了他的,两道急促的呼吸彼此交融,掩去了贺枕书余下的话。

“这种问题,有什么可问的。”

“……你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