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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书先生”这回应引得在场众人皆纷纷愣住。

在一众瞠目结舌中,还是秦昭率先反应过来,遗憾地摇摇头:“想得到‘临书先生’的墨宝果真没这么容易,这下可不好向我夫郎交代了。看来,我只能去求那位崔家大小姐,将那幅《锦鲤报春图》让给我了。”

“行了诸位,都散了吧。”他招呼起众人,“都围在这儿,还让不让人家好好赏画?”

他说完这话,毫不留恋地转头离开了。

贺枕书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过去,景黎牵着两个崽子站在远处,朝他眨了眨眼。

原来只是来圆场的呀。

贺枕书松了口气。

还好是这样,要是秦先生真打算花一千两买他的画,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连鼎鼎大名的秦大人都只能铩羽而归,众人也不再过多纠缠,场面很快恢复了秩序。书画展照常进行,秦昭回到景黎身边,弯腰抱起自家宝贝女儿。

“我就说他应该不愿意卖,你还不信。”秦昭道。

“可是那幅画真的很好看啊,说不定能成为传世名作呢。”景黎颇有些遗憾地朝贺枕书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笑起来,“这么好的一幅画,只为送给心上人,可真是浪漫。”

所有人都不过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尘埃,他们终会湮没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但那艘承载着当世最好的工匠毕生心血的远航船,必将名留千古。

只要那幅画仍能流传下去,所有的后人都会知道,大梁第一艘远航船的制造者,与画师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壁人。

千秋万代之后,仍有书画为他们见证。

景黎感慨道:“年轻真好。”

秦昭一手抱着崽,一手牵着自家夫郎,听言眉梢扬起:“你说这种话,把我置于何地?”

景黎:“……你真的对年龄的事好敏感。”

秦昭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二人继续朝前走,秦昭又道:“对了,今早收到了圣上的来信,催我们尽快回京。”

景黎惊呼:“这么快,我还没玩够呢!”

“……我们是来玩的吗?”秦昭无奈地笑笑,又道,“而且,小鱼崽今年就该入学国子监了,我们得回去打点。”

“是哦,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景黎低头看向身旁的崽,笑容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你的好日子到头啦。”

小鱼崽仰头看他,并不明白爹爹这话是什么意思,茫然地眨了眨眼。

.

书画展就这么顺利结束。

贺枕书这回在书画展上可谓出尽了风头,一天下来,都不消旁人从中引荐,城中好几位书画名家都主动来与他结识。

书画展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景黎一家登门向二人辞行。

秦昭身为朝廷命官,他们一家如今本就定居京城,此次来到江陵府不过是为了那远航船而来。如今远航船图纸告一段落,他也该回京述职。

贺枕书对他们迟早离开早有心理准备,不过真到分别的时候,仍然有些不舍。

景黎一家离城当天,贺枕书和裴长临前往码头送行。

离别时刻让青年也红了眼眶,拉着贺枕书要他再三保证,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京城看他们。

“我会去的。”贺枕书道,“我还没去过京城呢,有机会一定去玩玩。”

说话间,一家人的行李被从马车上搬下来。

贺枕书注意到,那行李中还有一幅被精美绸布包裹着的画轴。轴杆从布包一端裸露出来,瞧着格外眼熟。

“是那幅《锦鲤报春图》。”注意到他的视线,景黎解释道,“我太喜欢那幅画啦,所以就让秦昭把它骗……咳咳,把它从崔姑娘那里要来了。”

贺枕书诧异道:“崔姑娘竟然愿意把画给你们?”

书画展后,崔婉儿也曾来贺枕书家中拜访。

贺枕书原以为,那女子对林天逸如此尽心尽力,当是用情至深,知晓自己被骗之后,应该会消沉好一段时间。

却没想到,她消沉的时间,似乎只持续了书画展当日。

待贺枕书再遇见她时,对方已经完全像是没事人一般,甚至……精神得有点过了头。

崔婉儿不知从何处知晓了贺枕书的住处,不仅带了许多礼物忽然登门,还拉着贺枕书畅聊书画作品,一聊就是好几个时辰。

贺枕书还是头一次遇到这般热情的书画爱好者,陪聊陪得头晕目眩,但中途还是没忍住,问了她关于林天逸的事。

“林天逸在哪儿?我不知道啊。”女子态度不以为意,“大概是被我爹赶出江陵了吧。”

贺枕书犹豫着开口:“我以为姑娘与他关系匪浅……”

“没有呀。”崔婉儿回答得毫不犹豫,“之前那不是把他当做您了嘛,谁知道根本不是。不过,听说他好像是去我家找过我,但我爹没让他进门。”

女子说到这里,还不屑地摆了摆手:“他都不是‘临书先生’,我干嘛还要见他。”

总之,崔婉儿喜欢的一直都是“临书先生”,而非那个冒名顶替的林天逸。原先那些尽心尽力,都不过是她爱屋及乌的表现。

不,说是喜欢或许都不准确,崔婉儿对“临书先生”的喜爱,已经能够称得上狂热的态度。

是以,他对于秦先生能将那幅《锦鲤报春图》从崔婉儿手中要来,感到万分诧异,以及由衷敬佩。

但景黎对此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我夫君厉害着呢,他以前还能忽悠护国大将军——”

“咳咳。”男人轻轻咳了两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景黎回过神来,连忙捂住了嘴。

相识这段时间以来,贺枕书听景黎讲了许多他们过去的故事,但他能听得出,青年仍然向他隐瞒了许多东西。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秦昭与景黎的某些经历,他们遇到过的人,是贺枕书这一介平民此生恐怕都无法触碰的领域。因此,他不能知晓太多。

贺枕书明白这些,所以他从不过多打听。

触及青年饱含歉意的眼神,贺枕书只是报以微笑,认真道:“保重。”

“嗯,你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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