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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纭娘不在,严实只得出来应付客人,哪怕是亲戚,可男女有别,之前也不熟,说是陪客,其实就是僵坐着。看到母亲回来,他找了个由头就溜了。

“表嫂,还是你厉害。”赵氏精明的眼神在屋子里各处扫视:“之前你还说这个院子简陋,依我看,都快赶上镇上的了。反正比我家的要好,以前你总说家底没了……那都是在我们面前谦虚。都是亲戚,你没必要瞒着,我又不问你借。”

她一脸谄媚:“表嫂,之前我跟你说的事情如何?”

“不如何,我们已经撕破脸了。”柳纭娘开口就骂:“那女人狠心,老想把我们赶回镇上。张口没一句好话,我要是问她拿银子,她怕是更恨我们。看着孩子的份上,我懒得与她计较。”

计较是一定要计较的,但没必要告诉面前的人。

赵氏明显没安好心,也不知道周六娘以前哪儿得罪她了。惹得她这般记恨。

“表嫂,你这想法就错了。”赵氏一脸不赞同:“你是宽和,可人家不这么想。她抛夫弃女,本就该给点补偿。还对你们做了那样的事,要不是你警觉,现在坟头都长草了。”

距离周六娘离开已经两个多月,这又是万物复苏的春日,这么说确实没错。

柳纭娘摆了摆手:“看到她就烦,我不想自找罪受。”

赵氏:“……”

“我要是你,就天天去烦她。也一定要她出点血,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她一脸义愤填膺。

可惜,柳纭娘并没有感同身受,到了后来,甚至还送了客。

无奈,赵氏只得出门。这儿回镇上有十多里路,去县城也是十多里,她站在路上沉思良久,有县城过来的马车问她是否要搭车,她本来都准备上了,想了想,又一口回绝。

她又等了一会儿,搭上了去县城的马车。

柳纭娘站在门口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孙家那么多的儿媳,为何赵氏一定要找周六娘的不自在?

若只是平时几句口舌恩怨,如今周六娘都离开了,家里的活那么忙,最多就是和人提起时多骂上几句,何必追到县城来?

镇上的人有一些一辈子也没有来过县城,对着陌生的地方,天然就心生畏惧。对着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就更害怕了。事实上,这才是正常人。

周家之前以为严家母子也是这样的,所以才有恃无恐。

结果,赵氏对周六娘的怨气,甚至超过了她对县城的恐惧……这里面一定有事!

于是,柳纭娘嘱咐严实看好孩子,去后院拉了马车,也跟着去了县城。

从彩云丢了那件事后,柳纭娘认为,哪怕手头再紧,也得准备马车。

她远远坠在后头,赵氏不知道严家有马车,只以为是顺路,毕竟不知高山镇,那条路上有十来个镇子,都得到县城采买,她丝毫没有怀疑。

赵氏下了马车后,在路旁找人打听了一下,直接租了马车去内城。

柳纭娘一路跟着,看到她去了周家的偏门处。和门口那个婆子纠缠许久,又不甘心地离开。

她思量了一下自己过去询问导致真相的可能,还是去找了先前那个精明的妇人。多亏了妇人打听的事,才救回了彩云。

她出手大方,妇人很乐意跑这一趟。

半个时辰后,柳纭娘就得知了赵氏纠缠偏门处婆子的真相。

“她说想要见六姑娘,可最近六姑娘正在禁足,她还想给好处,可那婆子不敢收。纠缠了许久,才离开的。”

柳纭娘若有所思:“还有别的吗?”

妇人想了想:“她还说六姑娘一定会见她,让婆子只管通禀。”

其实,人都有自知之明,只是有的人脸皮厚而已。

但赵氏从镇上追到这里,脸皮是挺厚。但也有足够的胆子,或者说,得有足够的底气。

她凭什么认为已经是千金小姐的亲戚会见自己?

再说了,妇人打听过了,她只是六姑娘夫家的表婶,压根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哪来的这番底气?

妇人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

柳纭娘付了酬劳,妇人顿时眉开眼笑:“夫人,往后还有这中好事,再来找我啊!”

*

柳纭娘当日没有回家,就住在了城里。

翌日,她看到赵氏又去了偏门处,纠缠无果后,就守在了大门外,还真让她找着了机会,见到了如今伺候周六娘的婆子,托她带了口信。

大概是她说的事太大,周六娘扮做丫鬟,从偏门处偷跑出来见她。

两人不敢走远,就约在了上一次柳纭娘和周六娘见面的茶楼。柳纭娘就在隔壁,打发了伙计,她拿了杯子,贴在了墙壁上。

这屋子并不隔音,加上她耳朵较灵,勉强听得清楚。

“表婶,你有话直说。”

相比起周六娘的严肃和不耐,赵氏语气就和缓得多,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别着急嘛。六娘,你离开镇上都好几个月了,咱们这还是第一回见,还是先叙叙旧。”

周六娘不耐烦:“表婶,千金小姐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做。我是偷跑出来的,如果让家人发现,一定会受罚。”

“受罚?”赵氏笑吟吟:“你刚从乡下回来,好多规矩不懂。周夫人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可要好好学着。”

周六娘:“……”这话实在不中听。

她语气不好:“你若是继续胡搅蛮缠,那我可走了。”

说着,起身就走。

赵氏闲闲道:“说起来,我还是未出嫁的时候来过一次县城。那时候也直走到外城,从来没有看到过像周家那么富贵的宅子,来之前,我挺害怕的,在路上的时候都不敢来了。但我左思右想,觉得不能轻易放过你。”

“六娘,你让我男人做了那么多事,如今你日子好过了,是不是也该拉拔我们一二?”

柳纭娘心下了然,赵氏这是支使不动她,打算亲自上了。

当然了,她乐见其成就是。

隔壁的周六娘瞬间变了脸色:“表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让表叔做什么了?”

“你非要我说出来才死心?”赵氏满脸嘲讽:“你婆婆不让你做事,让你养得肤白貌美,那是因为她心疼你,可不是为了把你养得白嫩之后,勾引别的男人的!”

“你胡说。”周六娘激动不已。

“我这是实话实说。”赵氏语气不疾不徐:“你要是敢走,我就把你们俩做的那些事宣扬出去。”

本来准备出门的周六娘顿时觉得脚下如有千斤重一般,再也挪不动。

“他不会让你这么对我。”

赵氏“哈”了一声,得意道:“这里是县城,他不在这儿。再说,他也不知道我来了这儿。你放心,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我做的事。”

周六娘:“……”她放什么心?

她巴不得那孙四富知道这女人的狠毒。

“表婶,我没有银子。”

“那我管不着。”赵氏掰着手指:“我到县城这一路花费不菲,昨儿还歇了一晚。你要是今儿给银子呢,我即刻就走,还能省一夜的房钱。你若是不肯给,那我就只能继续住了。我手头就几个铜板,付不起房费,伙计肯定要质问。到时我就说是你的亲戚。”

“能在这城里做生意的,应该也敢去周家要债!我一个乡下人,胆子可小了,在周夫人面前,可不敢说假话。到时候,怕是她没有问到的事,我大概也要说出来。”

周六娘恨得咬牙切齿:“你别逼我。”

“是你在逼我。”赵氏也怒了:“你和我男人暗地里勾搭,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若是不要脸,我可以帮你一把。”

这算是周六娘的软肋,彩云的事,让城内部少人议论纷纷。如果再让赵氏胡说八道一通,她的名声只会更臭。如果周家弃了她……随便找个人家把她打发了,兴许还不如原先的严家。

到得那时,她就真的完了!

周六娘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眼中的怨毒,抬手取下手上的镯子放在桌上:“我没有银子,只有这个。”

赵氏伸手拿起,顿时眉开眼笑,又忽地沉下了脸:“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