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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翊猝不及防被拍到胸口,差点当场吐出一口老血:“你做什么?!”

楚召淮一见是世子,赶紧收回手,心虚道:“对不住,打伤你了吗?”

一个病秧子也没多大劲儿,姬翊揉了揉心口,没好气道:“本世子又不是豆腐做的,哪能轻易打伤?咳……走吧,本世子带你去玩。”

楚召淮诧异被他拽着手腕往前走:“你不做功课了?”

“昨晚做好了——真啰嗦,走,今日想逛什么?”

姬翊打了个哈欠,眼底隐约有些乌青,但他精神头倒是足,看着熟悉的门口人声鼎沸,啧了声。

从小到大家门口还从未这么热闹过。

王府外的长街直通京城主街,算上府邸四周,这小集市满打满算得有两三里长,和逛平安坊没什么分别。

楚召淮跟着姬翊往前走,发现摊位似乎比昨日还要多。

姬翊意兴盎然:“哎,这儿有很多关扑摊位,你能再来一个六纯吗?”

之前在画舫和三皇子关扑,姬翊只顾着震惊和高兴,都没好好瞧楚召淮是如何做到的。

楚召淮吃着姬翊买给他的驴打滚,点点头说:“好啊。”

之前被绑架右手被他强行掰错了位,仔细养了这段时间已勉强能动了,楚召淮寻了个摊位,手指捏着铜钱随意一抛。

哪怕手伤着,也抛出了五枚同样花色。

姬翊震惊极了:“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

楚召淮疑惑道:“这有何难?玩多了自然会了。”

姬翊:“……”

突然想起昨晚他爹那句“一篇策论有何难”。

两人继续溜达,姬翊忍了一会没忍住,问:“你的右手怎么回事?”

楚召淮说:“撅脱臼了,养一养就好。”

“不是。”姬翊拽着他的袖子,手指在他腕子上那道伤疤上一点,“这儿。”

楚召淮吃东西的动作微微一顿,身体像是僵住了。

姬翊:“召淮?”

楚召淮“哦”了声,将袖口往下一拽掩住那道伤疤,不自然地道:“无意中伤到过——梁枋呢,你俩不都是形影不离吗?”

见楚召淮不想说,姬翊也没追问。

他撇撇嘴:“别和我说他,一提他就来气。”

“怎么了呢?”

“本世子邀他正月十四一起写策论,顺便能抄……咳,我是说参,参考他的题目。”姬翊翻白眼,“可谁料那小子说国子监放假那晚,他已将所有功课写完了,还假模假样地道歉,‘要不我帮世子写一篇吧’。”

楚召淮:“……”

姬翊还在那撇着嘴学梁枋的语气:“要不我帮世子写一篇吧,要不我帮世子……呸,谁稀罕?”

楚召淮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姬翊性子瞧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实际上却极其精通人情世故,和他相处起来轻松随意,不会时刻费心神斟酌哪句该不该说。

王府门口长街一直陆陆续续摆了好几天,姬翊每日都陪着他外出玩,楚召淮欢喜极了。

——主要是世子财大气粗,楚召淮但凡瞧中什么,世子大手一挥买买买,完全不嫌弃他没见过世面。

这样溜达三四日,楚召淮终于逛够了。

姬翊写完功课,也不必在姬恂书房受苦,颠颠去找狐朋狗友一块玩。

京城年前落得雪已融完,难得日暖风和,姬恂又出府不在,楚召淮无事可做便惬意十足地在院里晒太阳。

京城比江南要冷,楚召淮裹着披风懒洋洋躺着,随手洒一把鱼食。

平安坊扑来的锦鲤正在湖边单独开辟出的小池塘里游着,短短几日就胖了一圈。

楚召淮比鱼还要好养活,只要吃饱穿暖,生活安逸便已知足。

这段时日,他好像没像之前那般迫切想回临安。

楚召淮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朦胧间似乎听到赵伯那熟悉的阻拦的声音。

“您等一等,这是王府后宅,王爷知晓必定动怒!”

“留步!”

楚召淮懒散睁开眼,还以为赵伯又在拦世子。

定睛一看,却是个陌生男人。

赵伯脑门全是汗:“陆大人,您既无旨意也没得王爷准许擅自闯入内宅,惊扰了王妃怕是重罪。”

陆无疾眉梢轻挑:“我奉命查案,何来的没有旨意?”

赵伯蹙眉:“可我们王妃也并非嫌犯,哪能这么不讲礼数冲进来?”

陆无疾人模狗样地停下步子,朝着不远处探头看来的楚召淮道:“王妃,陆无疾求见。”

楚召淮眉头轻蹙。

他听说过陆无疾的名字,拢着小手炉坐直身子,点头道:“请。”

陆无疾冲赵伯一挑眉,大步走来。

楚召淮披着玄色披风,阳光下雪白柔软的狐毛边拥在脖颈,像是锦绣堆中精养出的贵人,一举一动皆是贵气。

陆无疾被晃了下神,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单膝点地行了个礼。

“见过王妃。”

楚召淮知晓此人和姬恂不和,回应也淡淡的:“陆统领好大的威风,查案查到璟王府来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将我下大狱?”

陆无疾顿了顿,没听到楚召淮叫他起来,只好继续跪在那。

他也不生气,笑着道:“王妃千金之躯,卑职不敢冒犯——只是奉命前来查最近两个月进京之人的户籍。”

负责查江洋大盗的锦衣卫、兵马司的人各个都不愿得罪姬恂,只好推陆无疾这个冤大头来办这个差事。

楚召淮垂眸看他:“我从江南走水路进京,陆统领前去城门卫便能查到我的路引。”

“路引自然要查。” 陆无疾依依不饶,“只是以防万一,卑职还是要来问具体细节。”

楚召淮眉头轻蹙,握紧小手炉。

这便是赤裸裸的为难。

璟王府的王妃若是被牵扯进罪案中,打得可是姬恂的脸。

日光照耀下,楚召淮墨发雪肤,昳丽艶美得令人侧目。

陆无疾看了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

怪不得一向不近男色女色的璟王不光高价买头炷香,还在府门口弄了一群人来做集市。

敢情是沉沦美色。

突然想起前段时日姬恂大尾巴狼说的那句:“平庸之姿,乏善可陈,养着好玩罢了。”

陆无疾差点笑出来。

楚召淮对他似乎很警惕,陆无疾也不愿意吓他,左看右看无人,低声往前靠去:“王妃不必如此警惕,卑职前来问话已得了璟王殿下授意。”

虽然陆无疾并没和姬恂提前说,但只是问几句话,应该伤不到他的宝贝。

楚召淮眉头紧皱,不满他离得这么近,强撑着没有害怕得往后仰,神情冷淡,伸脚用足尖在陆无疾肩上轻轻一点往后蹬。

“退开。”

陆无疾只好往后退了退。

楚召淮默不作声看他。

璟王授意他来问自己话,可传闻不是说两人不合吗?

楚召淮注视着陆无疾,不知发现了什么,随意理了下披风:“陆大人请起——你想问什么?”

陆无疾干脆利落地起身,颔首道:“只是例行公事,敢问王妃进城时可有带随从?”

楚召淮摇头:“没有。”

陆无疾道:“那可有人来接?”

“没有。”

陆无疾:“可有同行之人?”

楚召淮蹙眉,这次顿了顿才别扭地道:“没有。”

陆无疾笑了:“王妃要如实相告,否则和城门司的对不上,恐怕得请您去诏狱走一趟。”

楚召淮一点不想掺和进京城的破事,他也不知道什么话该答什么话不该答,生怕说错一句就给姬恂惹来麻烦。

就在他要不耐烦时,有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陆统领在审犯人吗?”

楚召淮抬眸看去。

姬恂手持鸠首杖,端坐梅树下的轮椅上,眼神似笑非笑:“阵仗如此大想必是重案,要不要本王拿个枷来大义灭亲将王妃铐了,送去诏狱听候你们发落?”

陆无疾行了个礼:“见过王爷。”

“可不敢受陆统领的礼。”姬恂淡淡道,“万一王妃当真和江洋大盗勾结,本王逃不脱一个窝藏罪犯的罪名,到时候成了阶下囚,还得陆统领多照应。”

陆无疾:“……”

陆无疾又被噎个够呛,心中腹诽怎么今日这厮的攻击力比之前还要猛烈。

不就问个话吗,至于这么嘴毒?

陆无疾走完过场,颔首道:“我已问好了,叨扰王妃了,卑职告退。”

说罢,抬步离开。

楚召淮终于松了口气,他站起身来:“王爷……”

“他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姬恂笑着道,“平日怎么不见王妃这么有问必答?”

楚召淮:“……”

不就那一次装作没听到吗,怎么还记到现在?

楚召淮只好解释:“他说是王爷授意的……”

姬恂淡淡道:“他说你便信吗?”

楚召淮不懂他为什么说话带刺,茫然道:“也不是。”

他只是觉得陆无疾的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前段时日送姬恂回来的戴面具的暗卫的声音。

再说了,他也没全信陆无疾。

“你……”楚召淮讷讷道,“你生气了?”

姬恂性子比之前要暴躁乖戾得多,寻常勉强能控制住,今日不知哪句话犯了忌讳,神情的阴鸷之色一时隐藏不住。

姬恂察觉楚召淮被吓住了,蹙眉伸手撑住额头揉了揉眉心,挡住半张脸的神情,语调冰冷。

“没有——日后莫要这般轻信旁人,你不是想要姓凌的暗卫陪着吗,之后让他寸步不离。”

楚召淮懵了:“什么?”

他又不是犯人,为何要被人寸步不离跟着?

楚召淮站起身,立刻就要去给姬恂探脉。

莫不是今早他稀里糊涂给弄错药的剂量,将他脑子喝出毛病来了?

姬恂眉头紧锁,漠然看着他扣住自己的手腕:“做什么?”

“给王爷探脉。”楚召淮说,“您明显开始胡言乱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