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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

姬恂性子捉摸不定, 楚召淮最开始本能怵他,相处久了畏惧虽散,说话行事仍是得小心谨慎, 唯恐一时不查被一刀杀了。

这种人人畏惧的煞神, 喜、喜欢他?

楚召淮眼眸轻轻睁大,猛地翻身背对他,腰腿的酸疼瞬间袭来, 被他强行咬牙忍住, 又下意识屏住鼻息, 唯恐被发现凌乱的呼吸。

只是翻身时被疼得吭叽一声被姬恂捕捉到, 后知后觉意识到今晚过来是为王妃上药的。

“还疼?”姬恂熟练从床头小抽屉拿出药膏, “躺好别动。”

黑暗中姬恂的声音低沉喑哑,楚召淮听得头皮发麻,立刻道:“我我自己上过药了, 就不劳烦王爷。”

姬恂“嗯”了声,仍是掀开锦被。

楚召淮:“……”

灯火已熄灭, 姬恂似乎要起来点灯, 楚召淮见躲不过一把拽住他, 几乎把半张脸埋在软枕里,闷闷道:“别点灯,就这样随便涂点就行。”

黑暗中姬恂闷笑一声:“好。”

这次并非阳奉阴违,姬恂果真用手蘸着药膏,抬着下巴缓缓涂在楚召淮脖颈。

楚召淮艰难吞咽了下, 喉结轻轻滚动。

怎么感觉……姬恂不用看好像也准确无误涂在淤青和咬痕上, 就好像上过无数遍药似的。

正常男人会对府中大夫的每一道淤青都了如指掌吗?

姬恂不怎么记人, 倒是会记伤痕的位置,哪怕没点灯, 只要手蘸着药一涂上去,那处必定会传来淤青的微疼。

准确无误,箭无虚发。

楚召淮被他大掌掐着腰趴在床上,开始上腰上的药。

腰身处太过敏感,熟悉的手在上面抚摸,好似又将他带入那混乱荒唐的一夜,楚召淮肚子微微痉挛,感觉又撑得慌,难受死了。

姬恂垂着眼,淡淡道:“王妃若不想去春猎,本王让姬翊带你去京城四处转转。”

楚召淮蹬着腿,腰身止不住发着颤,恨不得一蹦三尺远躲开那只手,扑腾半晌无果,只好自暴自弃地将脸埋在枕头上恨不得憋死自己。

“嗯,那便不去了。”

“是不想去春猎……” 姬恂笑了,像是闲谈似的淡淡道,“还是不愿和本王一起出去?”

楚召淮一愣。

放在之前,他肯定疑惑姬恂为何问这句话,可如今揣着疑似答案找细节,越代入越觉得心慌。

“我……”楚召淮讷讷道,“我幼时春猎被、被狼咬过,害怕猎场。”

姬恂眉梢一挑:“当真?”

“嗯嗯。”

姬恂笑起来:“那本王将六出留给你们玩,若京中有看谁不顺眼,就放狼去咬……去吓唬。”

楚召淮已不再惧怕六出,钓鱼时还能将脚塞在六出怀里取暖。

“好……呜!”楚召淮刚点头,浑身忽然一僵,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半天,忽然翻身一脚踹了过去。

姬恂身手了得必然不会被他踹中,轻飘飘一伸手扣住脚踝,不明所以道:“怎么了?疼?”

楚召淮满脸通红,拼命蹬了蹬腿往后缩去,语无伦次道:“你……你怎么能?!”

姬恂倒是很有理:“里面不上药,怎能好全?”

楚召淮整个人都要想茶壶似的烧开了,脸前所未有的滚烫,咕嘟嘟半晌后,脑袋将壶盖一顶,彻底爆发了:“你!都说了也不听,我自己有手,用得着你……你你你!”

“王妃不是医者吗?”姬恂很会举一反三,“只是为伤处上药罢了,否则肿着王妃更不得安寝。”

楚召淮:“……”

楚召淮要晕过去了,近乎气急败坏地道:“不要!你出去!”

黑暗中姬恂的视线凉飕飕的。

楚召淮不知是愤怒上头还是本就不怕他了,冲他龇牙:“行吧,你不出去我出去!”

姬恂:“……”

姬恂只好道:“如王妃所愿。”

楚召淮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从脸到脚红得要命,脚趾剧烈蜷缩,强撑着以眼神作为兵刃,凶狠地驱赶姬恂。

姬恂似乎很不解楚召淮的善变,边走边淡淡道:“前几次上药也没这么气愤。”

楚召淮:“?”

前、前几次?!

楚召淮眼前一黑,差点气晕过去。

这段时日姬恂好像很少用他那套温文尔雅的刻薄来阴阳怪气怼他,楚召淮还觉得此人脾气变好了,没想到如今这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做派,更令人火大。

姬恂拢着衣袍离开暖阁,隐约听到身后枕头砸到地上的轻微声响。

看来气得不轻,都会扔东西了。

夜深人静,院中全是浓烈的血腥气。

周患浑身浴血单膝跪在门口,眼中戾气未散,颔首道:“王爷,刺客已伏诛。”

姬恂抬眼看去。

院中皆是尸身血泊。

姬恂眉梢轻动:“死士?”

“是。”周患仰头,脸上带着狰狞血痕,偏偏神情和眼瞳却是清澈的,好像杀人于他而言只是吃饭喝水般寻常,不值得上心,“兵刃重山已去查,十有八九是府军前卫。”

姬恂笑了。

又推到陆无疾身上?

藏木于林,坐收渔翁之利,像姬抄秋的手段。

“晋凌的布政使要回来了吗?”姬恂又问。

周患歪了歪头。

这种动脑子的事儿不归他管。

这时,殷重山翻墙而来,恰好听到这句,飞快回禀道:“是,已在回来的路上,王爷是否要安排人截杀?”

姬恂懒懒理了理衣襟:“不必,让他顺利回京。”

好不容易查到晋凌的把柄,哪怕不让布政使回来京中八成也已拿到账簿,况且半途截杀,一旦暴露晋凌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三分嫌疑也会瞬间升为十分,得不偿失。

周患双眼放空,开始盯着往烛火上撞的飞蛾玩。

殷重山能者多劳,还在操心:“此番春猎,宫中怕是要发难,王妃无自保之力,带他出城……”

是不是太危险了。

姬恂侧头看了下还在飘来骂骂咧咧的暖阁,眼瞳似乎温柔一瞬:“春猎人多眼杂,不便让他掺和进去。”

殷重山蹙眉:“那是留在京城?”

可一旦事发,楚召淮岂不是更危险?

姬恂沉默许久,忽然道:“周患留下。”

周患“啊?”了声,迷茫回神:“什么?”

三人正说着,暖阁传来声砸东西的动静,楚召淮道:“吵死了!”

姬恂:“……”

殷重山心都提起来了。

还从未有人敢冲王爷砸东西,还吼。

就算王爷再情根深种,也不会……

姬恂突然笑了,似乎听到什么甜言蜜语似的,伸手一挥示意他们下去,别吵到王妃。

殷重山:“……”

陷进去了!

楚召淮不知道姬恂是什么反应,吼完又后悔地躲进被子里,唯恐姬恂进来揍他。

左等右等没等到,外头似乎真的没动静了。

楚召淮松了口气,掀开锦被露出脑袋来,又陷入沉思。

姬恂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被这么呲儿也没生气。

难道真的……

不行,再观望观望。

楚召淮从来是个说干就干的脾气,打定主意后养精蓄锐一夜,翌日睡到日上三竿,衣服都没穿好就问赵伯姬恂人在何处。

赵伯为他理好衣袍,欲言又止。

楚召淮打了个哈欠:“他不会又‘应酬’去了吧?”

“那倒没有。”赵伯道,“圣上已解了王爷禁足,还安排了春猎的差事,王爷晨起便出府了,许是下午才回来。”

楚召淮撇嘴,将昨晚在脑子里想好的方子写出来。

如今他一坐下就肚子疼,只好将煎药的时辰、剂量一一写清楚,交给其他人去煎药。

晌午一过,姬恂果然回来了。

楚召淮困倦极了,正躺在湖边的躺椅上钓鱼,眼皮一直在打架,手中鱼竿传来动静,他也呆呆的没动。

眼看着鱼都要挣脱钩跑了,楚召淮如梦初醒,打着哈欠刚要收钩,一只手从身边伸来,动作随意地用力一抬鱼竿。

鱼登时脱钩跑了。

楚召淮:“……”

楚召淮幽幽看去。

姬恂当做无事发生,重新挂上鱼饵扔进湖中。

下人就在旁边瞧着,姬恂也不指使人再搬个凳子和躺椅,好大一个人竟然没眼力见地坐在楚召淮软椅边,将人挤得不自觉往旁边挪屁股。

楚召淮蹙眉,对赵伯道:“劳烦给王爷搬个软椅来。”

“不必。”姬恂体贴极了,“本王坐在这儿甚好。”

楚召淮:“……”

楚召淮握着鱼竿,歪头看向姬恂。

好一会,他装作盯着湖面孔雀翎,若无其事地试探了句:“王爷千金贵体,为何非得和我挤一块?”

姬恂懒懒靠在摇椅上,手臂伸展搭在楚召淮脑袋后,足尖一蹬让椅子缓慢摇起来:“省事儿罢了。”

楚召淮蹙眉。

一句酝酿半天的试探被轻飘飘打回来,不行,得再想想。

姬恂垂着眼看他。

楚召淮盘膝坐在那,歪着脑袋随着摇椅的动作慢吞吞晃来晃去,瞧着温顺又乖巧。

这摇椅幅度并不大,蹬一下能一点点摇晃半天,躺着睡觉正合适。

若是换个正常的摇椅,使坏的一用力,楚召淮猝不及防身体定会像那晚一样坐都坐不稳,东摇西晃着一头栽他怀里。

或许能用蛮力暗中将摇椅弄断一根木头,两人离得这样近,楚召淮也能顺势抱住他。

姬恂手指懒散地在摇椅背上瞧着,脑海酝酿无数能和楚召淮亲近的损法子,犹豫良久却还是没动。

这样虚空环抱着楚召淮,已足够了。

楚召淮并未意识到姬恂在想什么,又像是记起什么给姬恂探了探脉。

情况比他预想中得好了太多,之前还想着要再拔毒两三次才能彻底拔除,如今估摸着日常用药,再来一次就无碍了。

楚召淮松了口气,脑海中又调了调方子。

姬恂道:“如何?”

楚召淮还在换药方,没有空余脑子应付他,有什么说什么,没加思考思考:“上次拔毒的药方虽然后症严重,好在药效极佳,若是再来一次肯定药到病除。”

姬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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