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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 楚召淮一直垂着头摆弄桃木剑。

终于单独相处,姬恂问他:“你可是真心想要医治?”

楚召淮捏着那颗雪白狼牙,尖牙将指腹戳得微微发白, 小声道:“嗯。”

姬恂笑了下, 倾身上前去看他的眼睛。

楚召淮莫名觉得害臊,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姬恂挑眉道:“我们小水这是怎么了?”

“别拿我当孩子。”楚召淮终于开口,却并非是排斥或抱怨, 只是有些不解, “我舅舅都没这么把我当孩子过。”

姬恂问:“不喜欢这样?”

楚召淮继续揪狼牙, 声音也闷闷的:“也……也不是。”

就是觉得好奇怪。

他很少被人这么用心对待过, 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好似浮在半空, 虽不太自在,可也不算排斥。

姬恂笑意更浓:“那就是喜欢了?”

楚召淮:“……”

哪有这样曲解的?

姬恂还在继续,笑眯眯地又往前靠了下, 看架势几乎像是要亲吻楚召淮。

楚召淮呼吸倏地屏住。

姬恂却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呼吸灼热落在手背上, 眼神像是钩子注视着楚召淮, 语调压低含着笑:“那就相当于喜欢……”

“我”字还没秃噜出来, 楚召淮终于受不了猛地握住桃木剑朝姬恂脸上一怼,紧闭着眼睛呜嗷道:“啊——!是不是有鬼飘过去了?邪祟退散!”

姬恂:“……”

楚召淮满脸通红拿着桃木剑到处戳戳戳——主要范围集中在姬恂这只瞧不出是“煞神”还是“艳鬼”的邪祟身上,恨不得将人戳出去。

桃木剑果然管用,姬恂被戳得往后撤身,无奈叹了口气:“好吧, 是属下看错了。白神医讨厌死我了。”

楚召淮一噎, 半天才讷讷道:“也没有。”

“白神医的心思好难猜啊。”姬恂看起来苦恼极了, “喜欢不是,讨厌也不对, 还是说属下让白神医又爱又恨?”

楚召淮是个无法抵抗过多压力的,一旦将人逼狠了就会产生些许攻击性,他被这个“又爱又恨”激得有些恼羞成怒,脑海一股冲动倏地涌上来。

就这么喜欢试探卖惨是吧?

楚召淮看着姬恂,忽然伸手揪住姬恂合拢得严严实实的衣襟将人往前一拽。

姬恂极其温驯地顺着楚召淮那猫似的力道往前倾了倾,眉眼还带着笑:“怎么,白神医难道还想……”

话音戛然而止。

楚召淮凶巴巴地亲了他一下。

姬恂半阖的眼眸悄无声息睁大。

这个凶狠的吻一触即分。

楚召淮往后一撤,冲动的炽热还未从脑海散去,注视着姬恂罕见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害臊还没顶上心头,扳回一城的快感倒是噌噌往上冒。

终于让这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这张脸如此俊美无俦,怎么就长了张不说人话的嘴呢。

大多时候说话都不正经,吊儿郎当,总让摸不准他到底哪句话在说玩笑话,又有哪句话是认真的。

楚召淮高兴死了。

只是还没开心两下,就感觉姬恂的眼神似乎变了。

之前姬恂像是卧在山野中闭眸打盹的野兽,锁链绑住他的四肢和脖颈,强行让他内敛而无害。

就算有人上去拍他两下,也只是睁开眼懒懒瞥一眼。

虽然仍然野性带着攻击性,可本性被克制压抑,给人一种“不会被攻击”的安全感,又兴奋又忐忑地去抚摸野兽的胡须。

现在却全然不同。

姬恂像是彻底解开束缚,困住命门的锁链坠地,山野和夜色成为他肆意捕杀的猎场。

内敛温和的假象被撕破,他眼神冷戾到令人看一眼也觉得毛骨悚然,侵略感扑面而来,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猎物。

楚召淮哆嗦了下,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后背抵在车壁上,怯怯地道:“你……你要……啊——!”

周患正驾着车,听到这声惊呼吓了一跳,赶忙将车停下:“陛下?神医?”

车帘垂下,天已黑了。

车厢中的烛火不知何时被人掐灭,狭窄一隅漆黑昏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回荡。

楚召淮满脸惊恐地靠在车壁上,身上压着那具野兽似的高大身躯,修长的双腿胡乱蹬了蹬,呜咽道:“你……起开。”

“嘘。”黑暗中看不到姬恂的脸,只能听到他压低沙哑的声音,低低道,“外面有人。”

楚召淮:“……”

周患满脸疑惑,正贴在车帘边往里喊:“神医是身子不适吗?”

明明只需要回一句话就能让周患离开或继续驾车,楚召淮却像是真的有种背着别人偷情的心虚,害怕被人发现,呼吸急促,眼瞳都在微微颤抖。

他双腿奋力蹬着软塌,慌忙按着姬恂的肩膀想要将人推开。

姬恂低低笑了,温热的手贴着楚召淮的侧脸缓缓抚摸,压低声音凑到楚召淮耳畔,几乎用气音柔声道:“王妃,属下可以吻你吗?”

楚召淮:“……”

楚召淮呼吸屏住。

明明是寻常不过的话,可“王妃”“属下”这两个称呼却像春喜散,逼得楚召淮瞳孔几乎扩散失焦。

一直在努力蹬床榻的脚骤然失去力道,踉跄垂下,赤着的脚尖点在马车地板上。

姬恂轻笑起来,将楚召淮瘫软发颤的身体当成默认,在黑暗中像是捕捉到猎物的野兽,终于俯下身叼住猎物的脖颈。

楚召淮脑海中叫嚣着要跑,身体却像是早就预料到无法逃离,早早替他的理智做了投降,僵着身子任由那那灼热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直到滚热的唇轻轻贴来,含住他的唇珠磨了两下,舌尖探了进来。

楚召淮一呆。

就在这时,后方的马车赶了上来。

白鹤知的声音传来:“怎么了这是?车内灯为何灭了?——召淮?”

楚召淮眼瞳一颤,抓着姬恂肩膀的手猛地收紧——明知晓白鹤知不会进来,可他还是害怕地指尖发抖。

“呜……不、不要,求求你……”

姬恂轻轻啄着他的唇,柔声安慰:“没事的。”

楚召淮眼尾泪水顺着侧脸缓缓滑落,声音隐隐发着颤:“可、可是,舅舅……舅舅在外面。”

舅舅还在喊:“召淮?睡着了吗难道?”

楚召淮猛地一抖。

姬恂看他似乎吓坏了,温柔地亲了亲他的眼尾,柔声道:“好,我不动了,别怕。”

楚召淮拽着他的衣襟,整个人缩在他怀中装死。

白鹤知见楚召淮上车时还很亢奋,摸着小桃木剑晃来晃去的,怎么这才一会就睡着了?

难不成是心疾犯了?

白鹤知心里打了个突,正要下车,就见对面漆黑的马车中一只手掀开车帘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白鹤知脸都绿了:“陛下?”

姬恂彬彬有礼地点头:“白院使。”

白鹤知:“……”

一直跟在楚召淮身边柱子似的人,竟然是姬恂?

姓姬的柱子含着笑道:“召淮累了,正在睡觉,舅舅不必担心。”

白鹤知:“?”

都和离多久了,谁是你舅舅?

姬恂慢条斯理地道:“天色已晚了,还是先赶路吧。”

白鹤知假笑着道:“好。”

姬恂将车帘放下,周患似乎察觉到什么,心虚地驾车往前走,半句话都不敢再说。

马车悠悠往前走。

黑暗中楚召淮耳根到脖颈几乎都红透了,后知后觉到刚才的羞赧和尴尬,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姬恂胸口上。

死了算了。

姬恂大掌抚摸着楚召淮的侧脸,俯下身在他眉心亲了下,带着笑柔声道:“好了,舅舅走了,我们继续吧。”

楚召淮:“……”

楚召淮眼睛都瞪大了,倏地偏头躲过他的吻:“我哪有说要继续。”

“日后恐怕没机会了。”姬恂也不知道眼睛怎么长得,黑暗中准确无误追着楚召淮的唇亲,“白神医就可怜可怜我吧。”

楚召淮干巴巴道:“什么……没、没机会了?”

“等会就到京城白府。”姬恂煞有其事地道,“属下恐怕再也没机会像现在这样背着陛下和王妃亲热了。”

楚召淮:“?”

属下背着陛下和王妃偷情……

是个人听到这句话都会觉得皇室糜烂下流吧?!

说真的,姬恂到底什么古怪的癖好?

楚召淮完全无法理解,只觉得这禁忌的话让他羞耻得脚趾都蜷缩又舒展,心口怦怦跳。

姬恂之前连碰一下都觉得冒犯,现在却像是彻底解了禁,毫无顾忌地将楚召淮亲得直躲。

楚召淮不自在地将腿一屈,膝盖抵着姬恂的腰腹往后一蹬,闷闷道:“别靠近我……好热。”

冬日时还能抱着姬恂睡得昏天暗地,现在酷暑还是算了吧。

姬恂抓着楚召淮的脚腕摩挲了下,语调压低像是蛊惑人心的妖精,笑着道:“宫中寝殿冬暖夏凉,要不要去住几日避避暑?”

楚召淮摇摇头:“不去了,舅舅要给我治病。”

姬恂也没有强求,又凑上去要亲他。

楚召淮在黑暗中也逐渐适应,准确无误伸出手上前捂住他的嘴,小声道:“别这样了……”

还没制止完,就感觉姬恂低笑着扣住他的手腕,滚热的唇在掌心一路亲到指尖。

楚召淮:“……”

什么毛病啊!

楚召淮几乎度日如年,半晌后马车终于悠悠到了白府。

他不敢看姬恂的脸,握着桃木剑被狼撵了似的连滚带爬下了车。

白鹤知提早到了,见楚召淮慌不择路地下来,上前几步把人扶住。

那奢华的马车中伸出一只手将车帘撩上去,姬恂眉眼俊美,带着笑道:“天色已晚,白院使和白神医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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