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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都做了,再害臊也无济于事。

楚召淮舔了下唇,疑惑道:“今早你给我喂药了?”

姬恂垂着眼吹药:“嗯。”

楚召淮不解:“人都睡死过去了,怎么喂的?”

姬恂眼底闪现一抹笑意,他也没回答,看药终于凉了些,便仰头喝了一口,随后欺身上前,扶住楚召淮的下巴,直接将这口药渡了过去。

楚召淮:“……”

姬恂若无其事道:“就这样喂的,半滴没洒。”

楚召淮呆愣着将药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垂着头像是又脸红了,好半天才嗫嚅道:“再……再来一次吧。”

姬恂笑意更深,如他所愿又来了一次。

只是这次刚含了一口药,还没贴上唇,就见楚召淮猛地抬手捂住他的嘴,手准确无误在他身上按了个穴位。

姬恂不受控制地喉结倏地滚动,将这口难喝的苦药直接咽了。

半滴没洒。

姬恂:“……”

楚召淮淡淡地笑:“苦吗?”

姬恂被反将一军,却像是狐狸似的舔了舔唇边的药,幽幽笑了:“比荔枝还甜。”

楚召淮:“……”

姬恂到底何时将他的毒舌硬生生掰着开始说情话的。

太肉麻了,瘆得慌。

楚召淮招架不住,垂着眼将药接过来,捧着一饮而尽。

姬恂看他眉眼恹恹,似是没休息好,又将人扶着半躺下去:“再睡个回笼觉吧。”

楚召淮侧着身子看他,见他似乎想走,没忍住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揪住他绣着龙纹的袖子,像是拽住了龙的尾巴。

“你……要去忙了吗?”

“是啊。”姬恂回头看他,“为王妃忙午膳,这可是头等大事。”

楚召淮:“……”

楚召淮脚趾蜷了下,说不上来是尴尬还是心动,反正心口像被猫爪子挠了似的。

楚召淮还是揪着他的袖角不肯放,好一会才讷讷道:“你能不能不要总叫我王妃?”

姬恂蹙眉:“可你又未曾答应朕,无名无分的,朕总不能唤你皇后吧?怪轻浮的。”

楚召淮:“……”

床都上了,现在又说轻浮?

楚召淮似乎想踹他,但大腿根生疼,只能强行忍着将袖子一扔,闷闷将脸埋在枕头里,不吭声了。

姬恂也不急于求成,起身离开。

楚召淮躺在榻上,注视着雕花木窗,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下午白鹤知要来为他诊脉,楚召淮用完午膳后,挣扎着起身穿衣。

姬恂见他小腿都在打颤,劝了几句。

楚召淮本来就疼得心烦意乱,直接伸手拍了下想解自己衣带的爪子,呲儿他:“又不是你挨骂,你当然没事了。”

姬恂只好将“解”的动作换成“系”,懒洋洋道:“朕在朝堂上已挨过不少骂了,全都在骂朕还不立后。”

楚召淮瞥他,没吃他的苦肉计。

没一会,白鹤知前来为他诊脉。

楚召淮心中忐忑不已,坐在连榻上看着医书,除了脸色虚弱些,和平日模样没什么差别。

白鹤知并未瞧出异样,坐下来将药枕拿出来,随口道:“你在宫中过的如何,陛下……”

楚召淮一哆嗦,沉声道:“我过得如何和陛下有什么关系?我们俩又没什么,舅舅干嘛无缘无故提他呀?”

白鹤知:“……”

白鹤知不明所以:“我只是觉得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适用这个方子,过几日便不用每天探脉,想问你要不要回府住?”

楚召淮一噎,咳了咳,干巴巴道:“嗯,回的。”

“那就好。”

白鹤知给他探脉,只是按了半天,总觉得他外甥怎么比前几日要虚弱些,还有些肾阳亏虚?

难道是诊错了?

见舅舅脸色不太对,楚召淮猛地将手缩回来,顾左右而言他:“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府啊,宫里一点都不好住。”

白鹤知也没多想:“今日便回去?”

楚召淮一愣。

这么快吗?

但这话是他说的,也不好再出尔反尔,乖乖道:“好。”

白鹤知没多留,收拾好东西便走了。

没过片刻,姬恂便得知楚召淮要搬走的消息。

楚召淮正将几本还没啃完的医书放在柜子里让白府下人来搬走,瞧见姬恂快步而来莫名有些心虚,移开视线继续找书。

姬恂挥退左右,走上前将书架上几本楚召淮没翻过的书拿过来,若无其事道:“这些要带走吗?”

楚召淮微愣,抬头看向他。

本来以为要迎接狂风暴雨,没想到姬恂竟然如此平静?

“嗯,那几本还没看,要带走。”

姬恂点头,将书放在小柜子里。

楚召淮捏着小木剑纠结半晌,还是问了:“你……不生气吗?”

姬恂似乎很讶异,眉眼微动,笑着道:“这叫什么话?你觉得我该是什么反应?”

“嗷嗷喷火,面目狰狞阴鸷地说‘你死也别想离开’。”楚召淮一一细数,“或者是面上笑嘻嘻说好,实际上暗中找人给我舅舅使各种绊子让他焦头烂额,顾不得我,再或者找个链子……”

姬恂:“……”

姬恂皮笑肉不笑道:“王妃说得几个提议都不错,朕会考虑考虑的。”

楚召淮:“?”

看楚召淮一言难尽的表情,姬恂哈哈大笑,上前扶住楚召淮的后脑勺轻轻亲了他一口,笑意未减:“你想去何处便去,我不会再因一己私欲而将你困在皇宫。”

楚召淮眼神呆呆的,好一会才垂下头,不自在地蹭了下面颊:“那我若想回江南呢?”

“倒是也行。”姬恂想了想,“陛下可能很快就要去微服私巡,不过王妃一定要相信朕是去办公务的,并不是想要粘着王妃寸步不离。”

楚召淮:“……”

楚召淮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姬恂伸手将他扒拉到怀里,笑着道:“没关系的,慢慢来。让陛下继续心急如焚吧。”

楚召淮嗫嚅道:“我……我没有。”

姬恂也知晓他并非是故意折腾自己,只是之前被自己伤得疼怕了,很难再轻而易举地连身带心一起交出去。

“别怕。”姬恂亲了下他的眉心,“你在宫里还是在宫外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无非就是见你时多花些时间罢了。”

楚召淮招架不住这种,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胸口里,没吭声。

“不过……”姬恂歪头想了想,沉思道,“咱们这样无名无分的,若是在宫外私会,是不是叫偷情?”

楚召淮:“……”

楚召淮没忍住回手给了他一肘子,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姬恂只好正经地说:“你还没走,朕便已开始想你了。”

楚召淮:“……”

还是不正经吧。

黄昏后,白鹤知下了值,前来将楚召淮接回了白府。

已立秋了,天气并不像大半个月前那般炎热,楚召淮慢吞吞地将书放在姬恂送的柜子里,想了想又把小桃木剑塞了进去。

看着本来空荡荡的柜子被塞满一排,楚召淮目不转睛看了半晌,心中忽然窜起个念头。

等到这个柜子塞满后,我就……

白鹤知在外头道:“召淮,宫里送来东西了,你来瞧瞧?”

楚召淮还没“我就”完,乍一被打断腾地蹦起来,腰间疼得险些痉挛,他皱着眉缓过那阵疼痛,走出去看。

楚召淮本来还以为又是医书,接过来一瞧发现匣子里放着一对龙凤玉佩。

龙凤似乎是寻常人家定情的玉佩?

楚召淮捏着玉佩看了半晌,又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一看这架势就知道陛下又开始写情话了,楚召淮还没拆开就先被酸得龇了龇牙,做足心理准备才将信展开。

姬恂所写,一如既往的肉麻。

「分别半日却恍如隔世,愿化龙凤双栖双宿,白头相守」

楚召淮:“……”

楚召淮脸皮一向很薄,当即脸就热了。

白鹤知疑惑道:“陛下写了什么?”

楚召淮猛地将信按在胸口,拼命摇头:“没什么,就就说我忘带东西了,给我送回来。”

白鹤知也没多问,道:“你之前还说要去安顺坊那个医馆瞧一瞧,正好我过去时顺路,带你去瞧瞧?”

楚召淮说好,想了想又问了句:“那医馆叫什么名字?”

白鹤知说:“存淮堂。”

楚召淮一愣。

“这名字太难听了。”白鹤知还在说,“也不知是谁取的,这半年虽然开张却只是买药,一个大夫都没有,安顺坊的租金可不便宜。”

楚召淮:“……”

确实难听,不太像医馆的名字。

可这个存淮……

楚召淮脸庞一热,一声没吭抱着匣子跑得飞快,完全看不出今日下车都龇牙咧嘴下了大半天的架势。

柜子还大开着。

楚召淮站在那许久,缓缓吐出一口气。

算了。

将那堆龙凤玉佩收在柜中,那封写满情话的信也和上一封情书一起,放在单独的精致匣子中。

楚召淮沉默好一会,又将白夫人的信拿出来,小心翼翼放在最上方。

咔哒一声,将匣子关上。

崭新的柜子,盛放着他未来的期盼。

和前半生寥寥无几的爱交织交缠,终于能够让他留恋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