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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将阑:“……”

哦豁。

不过他仔细定睛一看,却发现长街只是海市蜃楼般的幻境,有人匆匆而过时,那处像是热气蒸腾似的扭曲一瞬,没一会才恢复原状。

奚将阑轻轻抚了抚小指,感受缚心绫还在,就知道自己还在九霄城。

他正想去四处打探,游廊拐角处传来一阵交谈声。

““引画绕”不是对重塑身躯很有用吗,玉大人为何掺和进这一遭,还得罪了药宗和酆家?”

“不懂……大概是,玉大人单纯想尝尝“引画绕”的滋味?”

“嗯,很有可能,很合理。”

奚将阑:“……”

奚将阑蹙眉,游丹往往一年只养出一棵“引画绕”,难道被玉颓山买下了?

奚将阑摸了摸后颈,像是一只猫似的悄无声息走到拐角处,匆匆瞥了一眼正在交谈的人。

果真是恶岐道的人,身上全是“弃仙骨”的灵力。

黑猫小声喵:“怎么出去?”

下方是蜃景,不知通往何处,房间外的游廊又是一圈圈的并无通往楼下的路。

奚将阑挑眉:“为何要出去?”

黑猫看到他这个神色,唇角抽了抽:“你……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奚将阑说:“嘻。”

……然后黑猫就眼睁睁看着奚将阑幻化成恶岐道人的装束和模样,熟稔地拐弯走上前,冷着脸道:“怎么在这里躲懒?!还敢私自妄议玉大人,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几人私底下聊玉颓山本就心虚,乍一被呵斥根本没敢去看奚将阑的脸,满是冷汗地躬身赔罪。

“大、大人饶命!”

“我们再也不敢了。”

奚将阑斥道:“赶紧散了。”

众人忙点头称是。

黑猫……黑猫看得目瞪口呆,每一次都会被奚将阑的大胆和厚脸皮所震惊到。

他到底是怎么敢的啊?

奚将阑特别敢,甚至还主动点了一个人,道:“你,若是没有要事,就去给玉大人收拾用过的点心碟碗。”

那人受宠若惊,颔首称是,高高兴兴地前去玉大人住处。

奚将阑悄摸跟在他身后,顺利无比地寻到玉颓山的房间。

黑猫:“……”

黑猫叹为观止,由衷感慨道:“喵喵!”

奚将阑:“……”

奚将阑总觉得这猫和自己待一块,连脏话都学会了,幽幽道:“不要说污秽之词,猫只要可怜可爱便好,别学些有的没的,来喵一个我听听。”

黑猫喵了一声,没好气道:“自古以来,能让剧毒之物生的灵识幻化成猫的,奚将阑,你是头一个——你到底多喜欢猫啊?”

奚将阑没搭理它。

等到那人给玉颓山收拾完桌案离开,奚将阑纤瘦的身形宛如鬼魅,悄无声息进入玉颓山的房间。

玉颓山的房间一股子点心味,还有两件沾了汤汁的雪白衣袍和骷髅面具晾在那,大概还没来得及清洗。

桌案上成堆书卷牙签玉轴,墙上悬挂着几幅画,奚将阑仔细一看,画上竟是一堆点心。

奚将阑:“……”

饿死鬼投胎。

奚将阑利索地在各种地方找匣子箱子。

黑猫诧异道:“你找什么?”

““引画绕”。”奚将阑做贼似的翻来翻去,随口道,“乐正鸩和酆聿也是白费,连棵草药都买不到,还得我亲自出马。”

黑猫:“……?”

亲自出马……偷是吧?

就在奚将阑几乎把整个房间翻了一遍,雕花木窗突然传来一声微弱声响。

“咔哒”一声。

奚将阑偏头看去。

烛火倒映下,雕花木窗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两个漆黑人形倏地窜进来。

一人浑身阴气,一人身着黑衣头戴兜帽,鬼鬼祟祟。

——正是酆聿和乐正鸩。

奚将阑手中还拿了个匣子,面无表情和他们大眼瞪小眼。

三人:“…………”

酆聿险些惊叫出声:“阿绝,你怎么在这儿?!”

奚将阑脸都绿了:“我还想问你们呢,诸行斋九思苑教的是君子之道,你们俩偷鸡摸狗穿穴逾墙,是君子所为吗?!”

酆聿:“……”

乐正鸩:“……”

乐正鸩压低声音,冷冷道:“敢问奚少爷,您现在在做什么?”

“我和你们不同。”奚将阑振振有词,“我是被人请进来的,没翻墙。”

两人:“……”

所以偷东西就合情合理了?

奚将阑道:“你们真来偷“引画绕”?”

“滚蛋,我是那种财不如人就偷鸡摸狗的人吗?”酆聿没好气地道,“谁让人家出的灵石多呢,豪掷千金比我还要人傻钱多,我都怀疑那个人是不是走了什么歪路子……”

乐正鸩实在是忍不了酆聿的不着重点,冷冷打断他的话,言简意赅:“玉颓山有问题。”

奚将阑一愣:“哪里?”

“灵力。”乐正鸩道,“他能操控天衍。”

奚将阑迷茫:“我也能……我六年前也能操控天衍灵力。”

乐正鸩蹙眉纠正:“不是灵力,是天衍!”

虽然玉颓山修为并不强悍,但莫名给人一种浑身发憷毛骨悚然的感觉。

好似十三州所有天衍都能受其掌控。

奚将阑诧异,正要细问,却听到外室传来一阵轻缓脚步声。

有人来了!

酆聿愕然:“他不是又去吃松鼠鳜鱼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奚将阑:“……”

到底多爱吃松鼠鳜鱼?

这都吃毁几套衣物了还吃?

三人屏住呼吸,外室有个陌生声音传来。

“玉大人,游丹已将您的“引画绕”送来了。”

奚将阑松了一口气。

酆聿和乐正鸩却如临大敌,拽着他要往窗底下扔,催促道:“快走啊!那是玉颓山身边的狗腿子,叫什么玉壶的!邪门得很,快走。”

奚将阑眸子一转,突然转身将玉颓山沾了汤汁的白袍随意一裹,又将骷髅面戴在脸上,墨色长发悄无声息变成一头雪白。

酆聿和乐正鸩两人一愣。

奚将阑淡淡学着玉颓山的声音:“嗯,进来吧。”

酆聿、乐正鸩:“!!!”

两人差点要冲上去连拖带拽将他扛走,但此时已来不及了,奚将阑竖起手指抵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将两人推到屏风后面。

“别说话。”

两人:“?”

这人狗胆怎么就这么大?

狗胆包天的奚将阑懒洋洋坐在玉颓山的椅子上,拿着一本书胡乱翻了翻,神态自然,老神在在,完全不知惊慌是什么。

很快,玉壶捧着个小匣子进来。

这人身形颀长,戴着半张骷髅面具,只能瞧见半张俊美的脸,浑身散发的气势森冷凛凛,让人不寒而栗。

玉壶缓步而来,视线落在奚将阑身上,冰冷眸瞳像是霜雪初融,冰块脸竟然露出个温柔的笑容。

“大人。”

奚将阑淡淡扬着下颌:“嗯,放那吧。”

玉壶恭敬称是,将小匣子放下后,又将森冷视线投向屏风后。

奚将阑漫不经心拿起小匣子打开——里面的确是“引画绕”,长得很想龙须糖的灵草,怪不得玉颓山想买来尝一尝。

看到玉壶眸光冰冷看着屏风,奚将阑明知故问道:“怎么?还有事吗?”

玉壶回神,见奚将阑如此泰然自若,也没多问。

“并无,玉壶告退。”

“嗯。”

玉壶后退几步,缓缓离开。

直到门被关上,酆聿和乐正鸩才从屏风后出来,幽幽看他。

奚将阑一晃小匣子,像是小狐狸似的坏笑道:“看吧,我才不是偷呢。”

酆聿、乐正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