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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忻突然被晃了一下眼睛,在两人交往的时候,他从来都不知道孟寒灯这副皮囊竟然这么好看,好看得让他的心尖猛地一颤,几乎控制不住地伸手去握孟寒灯的手。

只是他的手还没伸过去,牡白就一把拍开他的手,挑眉问:“你想干什么?”

黎忻晃了一下神,看了林北辞半天,视线变得温和,他轻声说:“寒灯,我们和好吧,好吗?”

只要两人重归于好,这样美好的人,依然是他的,怎么都不迟。

林北辞和他对视了半天,突然笑了。

他的笑容中不带任何嘲讽和冷意,就是单纯地被一样东西逗笑了似的,他乐不可支,歪着脑袋靠在牡白头上笑了半天,才认真地看着黎忻。

“黎忻,你之前骂我下贱,难道就真的以为我能下贱到这种地步吗?”

黎忻一僵。

林北辞将手腕上狰狞的伤疤抬起来在他眼前一晃,淡淡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自杀吗?”

黎忻嘴唇张张合合,半天才讷讷道:“是我的错。”

林北辞嗤笑一声。

黎忻又急忙补充道:“但是我和温玉景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只是想……”

林北辞:“想追他?”

黎忻抿唇:“之后不会了。”

林北辞淡淡地看着黎忻,微微倾身靠近黎忻,沉沉的眸子对上黎忻有些慌乱的眼睛,他压低声音,像是情人间的低语似的。

“黎忻,我之所以自杀,并不是因为这些年你把我对你的好当成理所当然,也不是你把代言让给温玉景。”林北辞轻声说,“我自杀,是因为你让我恶心到了。”

黎忻猛地一抬眼。

“太恶心了。”林北辞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消失了,他冷漠地看着黎忻,眼神淡漠,像是在看路边一颗石子一样,“你简直让我恶心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甚至和你共处同一个世界都觉得难以忍受,恨不得阴阳两隔才好。”

黎忻瞳孔剧震,骇然看着他。

他一直以为这一次只是孟寒灯平日里耍得小性子,只要他放下尊严哄一哄他,两人又能回到从前。

黎忻从没有想过,孟寒灯现在对自己的情感竟然是如此剧烈的恨意。

“我当年追你时,你告诉过我,你并不是同。”

林北辞撤回了身,重新靠回了墙上,很快就再次变回了刚才一直漫不经心的态度,他摆弄着牡白修长的手指,语调懒洋洋的,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我说我并不在意,我对你好就是想对你好,不想要你给我什么回报。到后来我们毕业后,你应该是被我感动了,终于答应了要和我在一起……”

林北辞抬起头看向黎忻:“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我高兴得恨不得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可是你呢?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他伸出细长的五指,轻轻一旋合握住:“我记得第一次我鼓足勇气去牵你的手,你故作开心,回握住我的手,但是之后却又背着我洗了好几遍那只手。怎么,你是嫌我脏?”

黎忻本能地说:“我……我没有……”

林北辞嗤笑一声,根本不信他。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孟寒灯对强行掰弯黎忻产生了极重的愧疚,他太喜欢黎忻,不想和黎忻分手,一方面拿无数资源去给黎忻补偿,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太过卑劣,竟然用这种办法才能留黎忻在身边。

他却从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个恐同的人,会愿意忍着厌恶和他在一起?

孟寒灯太过纯粹,他只觉得是因为自己的死缠烂打,黎忻才会不得已回应自己的情感,不愿意伤害他才和他在一起的。

这一年多,孟寒灯心中积压的愧疚自责几乎在和黎忻的每一次相处中将他压垮,直到最后,他看到自己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竟然在对着另外一个男人大献殷勤,那根崩了一年多的弦骤然断了。

原来你不是不喜欢男人,而是不喜欢我。

孟寒灯又崩溃又庆幸。

如此天真善良的孩子,在自杀之前,竟然还在庆幸自己并没有强行掰弯别人的性取向。

林北辞看着那些记忆,越说越觉得心痛生气,黎忻这种人,这么利用一个孩子,良心不会觉得不安吗?

他冷冷看着还想要解释的黎忻,直接没了兴致,他偏过头:“你走吧,别让我看到你。”

黎忻还想着要挽回:“寒灯……”

林北辞道:“我这个人可记仇了,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全都记着,希望你这段时间睡觉的时候也睁着眼睛,否则哪一天死了伤了,我可不负责任。”

黎忻:“……”

黎忻深吸一口气:“我们就非得闹成现在这样吗?”

林北辞说:“对啊,闹成这样我才开心啊,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喊你非礼我了啊!”

黎忻:“……”

林北辞:“非……”

黎忻知道现在的孟寒灯真的能干出来这种事情,强行忍住,转身走去了别的地方坐了下来。

林北辞如同斗胜的公鸡:“哼!敢和我斗!”

一旁的牡白都看呆了,他有点怀疑现在的剧情全都是他在梦里梦到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爽呢?

黎忻和孟寒灯交往的事他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但是每一次劝孟寒灯他都不听,牡白没办法,又不能强行干涉,只好怒气冲冲地自己意淫黎忻被自家崽甩了之后的巨爽剧情。

只不过这事儿只能想想,现实生活中根本看不到,所以牡白每次都十分憋屈。

这次,是牡白认识孟寒灯之后,见过的最爽的剧情。

牡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旁的人又看他。

牡白又双手合十,一一道歉。

道完歉,牡白啊的有点缺氧,双眼兴奋地看着林北辞,声音都在颤抖:“崽啊,刚才爸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怼了黎忻那渣男?呜呜呜!快打我一下,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

林北辞如他所愿,抬手照他头就来了一下。

牡白抱着后脑勺,眼泪汪汪:“真的不是在做梦!啊啊啊啊啊!呜呜呜!”

林北辞:“……”

牡白抱着他又哭又笑,说话都颠三倒四的:“噔噔啊,你真的想通了,我一直都想和你说的,但是你从来都不听……到后来你自杀了,我……对不起……你能想通就好,我……我太开心了……”

林北辞愣了一下,才轻轻回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说:“嗯,我知道。”

牡白哭得眼泪直流,但是没哭一会他又抹着眼泪笑了起来,看着像个小疯子。

牡白比孟寒灯大了四岁,不知道是不是相声看多,再加上他自己的性格又有些跳脱,是个沙雕,平时几乎把孟寒灯当成自家儿子看待,现在看到自己儿子终于不再追着一头猪,他开心得不得了。

他拿袖子擦了一下眼泪,拍了拍林北辞的头:“崽,不管今天试镜成不成功,咱们都要去庆祝一下,去吃火锅怎么样?超辣,重辣,变态辣!”

林北辞说:“好好好!”

同时将钟溪叮嘱他的“少吃辣”给丢在了脑后。

两人又坐在那唧唧歪歪,林北辞看牡白这么开心,还在和他说:“我和你说啊,我和他不是分手了吗,出院后我就让我哥去公寓把我的东西都拿回家来,你知道我哥做了什么吗?”

牡白十分亢奋:“什么什么?”

林北辞:“我哥把他的公寓搬成了毛坯,而且正好在他请朋友在家里吃饭的时候。”

牡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北辞:“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我还想着等会给我哥送锦旗——搬家世界锦标赛总冠军。”

牡白更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人:“……”

这俩人,傻了吧?

牡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咳咳,你哥,你哥是哪个来着?”

林北辞:“许寒章啊,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牡白笑容戛然而止。

老父亲又开始思考怎么和林北辞说要和他许寒章终止包养合约。

林北辞没有手机玩,只好和牡白扯皮,说了没一会,他有点口渴,看了看左右,和牡白悄咪咪地说:“我想喝可乐。”

牡白:“大冷天的喝可乐?”

林北辞:“大冷天的才要喝可乐啊。”

牡白皱眉:“你身体受得了吗?”

林北辞见他问来问去,只好使出杀手锏,晃着他的手臂,说:“想喝可乐想喝可乐,我想喝可乐啊。”

牡白:“……”

牡白被他撒娇撒得受不了,只好说:“我记得一楼那有个自动贩卖机,等着,我去给你买。”

林北辞还在后面喊:“要冰的!”

牡白:“知道了。”

五分钟后,牡白抱着两罐冰可乐上来了,之前孟寒灯很少喝可乐,牡白不确定他是可口还是百事党,只好买了两个过来让他挑。

林北辞坐在凳子上晃着脚等着牡白过来,余光扫到他来了,心神顿时一振,伸着手要可乐。

牡白跑了过来,递给他,说:“这么冰,你真的能喝下去?我给你抱怀里暖暖?”

林北辞摇头,兴高采烈地打开了可乐,“呲”的一声。

他吸溜了一下冒到瓶盖上的可乐,美滋滋地正要去喝,突然看到对面的牡白突然一脸兴奋的模样,又开始捂着脸无声尖叫,视线看着他身后。

林北辞浑身一僵,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朝着他慢慢逼近。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那声脚步停在自己身边,一只手轻轻搭在自己肩上。

林北辞:“……”

林北辞吓得小辫子都要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