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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将这个名字念了好几遍,道:“好,你给我等着。”

相重镜道:“那阁下名讳?”

男人倨傲道:“蝼蚁不配……”

相重镜没等他说完,就善解人意道:“哦,不说没关系,我也没兴趣知道。”

男人:“……”

顾从絮:“……”

相重镜这张可恶的嘴在呛别人时,现在怎么越听越顺耳?

还没打,那满脸倨傲的男人似乎都要被相重镜气伤了,几乎是从齿缝里飘出来几个字。

“云、砚、里。”

顾从絮察觉到云砚里的怒意,道:“你故意惹怒他做什么?”

相重镜诧异道:“我没故意激怒他啊,平日里和你说话不也是这样吗?谁能想到他还没你经逗,三更,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无趣了。”

顾从絮:“……”

云砚里言语间似乎身份极其尊贵,大概还没被人这么羞辱过,当即气得不想和相重镜多说一句话,直接抬手招出吉祥物……招出凤凰,两指比剑,狠狠朝着相重镜挥出一道灵力。

相重镜似乎没发现,还在慢吞吞召雪狼。

顾从絮本来在生闷气,瞧见那灵力已经近到眼前了相重镜还不躲,立刻怒而操控了那只左手,积攒一击在千钧一发之际对上那道灵力,替相重镜挡下了致命的灵力。

云砚里那一击灵力果真和九州的灵力全然不一样,顾从絮挡下后手指一阖,将那要四散的灵力猛地合拢抓住,从袖子里探出来半个龙脑袋,“啊呜”一声将那灵力直接吞了下去。

他吞完后,竟然诧异地感觉到相重镜元婴上的封印松动了一瞬。

顾从絮还没细想,就听到相重镜带着笑意道:“我就知道你会救我,三更,你这么好,我要如何报答你?”

顾从絮:“……”

顾从絮脸一红,立刻将脑袋缩了回去,且把左手给背到相重镜腰后去,表示我再不帮你了!

相重镜道:“别摸我的腰。”

顾从絮:“……”

顾从絮几乎是凶狠地咆哮道:“你别颠倒黑白!我没有——”

话音刚落,相重镜已经干净利落地用右手拔出剑,琼廿一极其强悍,哪怕相重镜没有丝毫灵力,拿剑刃还是将那道灵力给打歪到一边去,轰然撞到地上,将石板地都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来。

可想而知那云砚里有多愤怒了。

相重镜无法和云砚里硬碰硬,挡了两下便往旁边闪躲,仓促间脸颊上擦了一道灰痕,连衣摆都脏了些。

芥子雅阁的满秋狭差点要疯了,骂人的声音几乎要穿破芥子传到外面了。

“混账!”

“我要杀了那个男人!”

“别拦我——”

相重镜没有还手,更没有召出灵兽,似乎是个没有灵力的废人。

这个认知让云砚里愤怒的情绪得到了缓解,他索性没再下死手,反而像是猫逗老鼠似的饶有兴致看着相重镜闪躲。

顾从絮本来还在生气,见状又忍无可忍地提醒他:“雪狼呢?”

“他肩上凤凰压制着,雪狼无法出来。”

顾从絮一怔。

云砚里依然在穷追不舍,看出来了相重镜的体力不支,便故意用无数细绳似的灵力去缠他的右手,似乎也想将他操控着做成提线木偶。

相重镜握着剑,视线漠然看向云砚里,耳垂上的幽火倏地一闪,缓缓顺着玉石爬出来,将即将要缠到身上的灵力烧断。

就在这时,深思熟虑许久的顾从絮微微咬着牙,道:“你记住了,得到龙骨后便交由我重塑肉身,不要反悔。”

相重镜眸中全是杀意,他正要握着剑伺机而动,听到顾从絮这句话眉头轻轻一蹙。

“什么意思?”

顾从絮默不作声。

相重镜本来还在疑惑,下一瞬便感觉干涸的经脉仿佛冰雪初融,突然从元婴流遍全身。

相重镜一惊,立刻去探查元婴,发现那原本被龙缠着的元婴此时已经重获自由,闪着暖金光芒。

这是六十年来第一次灵力流遍全身的感觉,让相重镜直接愣在原地。

六十年前三毒秘境被最信任之人亲手封印后,相重镜便从来都不信任所有人。

在他看来,所有对他好之人皆是另有所图,他若接受了好意,就要付出更甚的代价。

他怕黑,怕痛,不想让自己再活得太痛苦。

顾从絮被古怪的法阵封印在相重镜灵体上,若是擅自从元婴移开片刻,必定是用了什么奇怪的秘法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会让相重镜的元婴灵力得到片刻自由。

相重镜一时间懵在原地,无法理解顾从絮为何要这么做。

难道不该在做之前,同自己商谈好交易报酬吗?

突然间,顾从絮之前说过的话回荡在相重镜耳畔。

“你们人类,无论什么事都要算的这么清吗?”

相重镜突然张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在颤抖。

似乎随着那重新回来的灵力,他已经冷如冰河的血也缓缓热了起来。

云砚里很快又玩腻了,见相重镜似乎已经放弃反抗僵在原地,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闪身冲到相重镜面前,漠然道:“蝼蚁就该在地上趴着,你说对不对?”

他说罢,手中灵力毫不犹豫地朝着相重镜面门劈下。

看台上的众位修士似乎早已预料到了结局,全都惊呼一声,有的不忍心再看。

在云砚里的灵力即将到达的前一瞬,一直低垂着眸子的相重镜突然张开了眼睛。

那眸中仿佛有火焰灿光,让人看一眼恍惚瞧见枯木逢春后朝阳披洒青叶上的光泽,温暖如春风拂过。

相重镜的笑意头一回有了温度,他淡淡道:“阁下说的对……”

话音未落,云砚里只瞧见剑光一闪,近在咫尺的相重镜仿佛如同一缕光似的消散在原地,他甚至未来得及瞧见相重镜人在那里,便感觉到肩头一痛。

凤凰尖啸一声。

相重镜周身萦绕着红蓝幽火,左手灵剑已穿透云砚里的肩膀,在所有人都在失神时,另外一只手按住云砚里的肩膀,重重将他按在地上。

琼廿一剑身锋利,穿透云砚里的肩,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相重镜在一片烈火中,墨发红衣翻飞,面纱下的面容艳丽如妖魅。

他柔声道:“……蝼蚁就该趴在地上。”

云砚里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