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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挚友?”顾从絮道,“我们并不是挚友。”

满秋狭道:“那你们是什么?”

顾从絮又是一噎,他现在和相重镜并没有生死契,自然也算不上主仆。

他拧眉想了好一会,问:“比挚友再亲密的关系是什么?”

满秋狭没想到顾从絮会问出这句话,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把话说死,道:“人最深挚的情感,往往都是亲情友情爱情。挚友就算再亲密,也只能是挚友。”

顾从絮并不满意挚友。

在相重镜的识海中,有纹路的灯盏极其少,不出意外,曲危弦那盏灯便是挚友的灯纹,云砚里那盏便是亲情的。

若自己也是挚友,就是要和曲危弦比灯。

一想到自己那根本不如曲危弦的灯盏,顾从絮誓死不想当挚友。

他要当比曲危弦还要特殊的,这样灯就算比不上那曲危弦的灯亮也不会心里不平衡。

但现在满秋狭又说并没有比挚友更深的感情了。

顾从絮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阴沉,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不远处相重镜的背影,一边往前走一边去思考解决办法。

亲情,他和相重镜又没有血缘关系,就算再倒辈分,也只能勉强算是养父。

友情,不要。

爱情?

顾从絮皱眉,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人类的感情这么麻烦的吗?

满秋狭见恶龙思考得认真,没再多说。

这一人一龙明显有猫腻,但开窍这种事,还是需要他们自己悟,否则就算满秋狭把生龙崽子的药给下了,两人也成不了。

三个人各怀心思,很快就到了临江峰的宗门。

易郡庭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把相重镜逗得笑个不停。

一进了宗门,易郡庭才意识到没有把相重镜来临江峰的事告知他爹,忙道:“剑尊稍候,我先去告知我爹。”

“无碍。”相重镜道,“一起去吧。”

易郡庭忙不迭点头,带着相重镜往易掌门的住处走。

临江峰在深山中,当真似人间仙境,白雾漂浮在山林上,好像一副水墨画似的。

相重镜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和易郡庭去拜访易掌门,路上遇到的临江峰弟子瞧见他,都连忙乖顺行礼,看着相重镜的眼神全是憧憬。

相重镜哪怕早已沉冤昭雪,但奈何凶名早已根深蒂固,遇到的人要么是敬畏要么是厌恶,他还是头一回瞧见那么多崇敬的视线,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很快,他们便到了易掌门的住处。

易郡庭大大咧咧地推开门:“爹!相剑尊到了,爹啊!”

里面传来易掌门瓮声瓮气的声音:“谁来了?进来说,我在晒书。”

易郡庭带着相重镜走了进去。

易掌门在亲自晒书,偌大个院落里摊着好多山水画和卷宗,仔细看似乎还有一堆话本。

相重镜扫了一眼,隐约发现这易掌门也是个妙人。

易掌门正在小心翼翼将一幅画摊在专门搬来晒画的木桌上,听到易郡庭的脚步声,一边摊画一边抱怨:“山里湿气太重了,一月不晒一回这画肯定会发霉,用灵器也挡不住那湿气。郡庭,你啥时候去送葬阁看看,能不能买个防水的框框把这画给裱起来?”

易郡庭已经跑了过去,正要说话,余光扫见易掌门已经摊开一半的话,脸顿时绿了。

那画,正是他在三毒秘境里提过的被他爹挂在墙上的画。

画上是两肩幽火的相重镜。

易郡庭:“……”

相重镜的脚步声已经近在耳畔,易郡庭眼疾手快,立刻想要将画给阖起来。

只是他爪子还没碰到那画,易掌门就抬手拍了他爪子一下,斥责道:“小兔崽子别乱动,弄坏了你赔给老子?!”

易郡庭:“……”

余光扫到相重镜还有三步就到,易郡庭差点要哭了,低声道:“爹啊,相剑尊到了……”

与此同时,易掌门已经自顾自将画整个摊开。

易掌门欣赏了一下那画之后,才后知后觉一愣,偏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儿子。

“你说……谁?”

易郡庭已经不用再重复了,因为相重镜已经拢着袖子慢条斯理地走到了两人身后。

“我啊。”相重镜笑眯眯的,“易掌门安好。”

易掌门高大的身躯一僵,脖子像是生了锈似的,一点点地转过来,当视线落在那仿佛从画上走出来的人,脸上瞬间一片空白。

见识过无数大场面的一宗之主愣是不知要如何反应,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木”。

易郡庭都要捂脸哭出来了。

这也……太丢人了点。

相重镜却没觉得有多丢人,他慢悠悠地走上前,垂眸欣赏了下那副画,摸着下巴称赞道:“画功不错。”

艰难回过神的易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