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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顾容只好和他讲道理:“牧谪,你听师尊说,在这世间,阴阳相合才是正道……”

牧谪却道:“正道?何为正道?阴阳相合是正道又是谁定的?为何不能阳阳相合才算正道呢?正道这种东西,终归都是人自己定义的,我若能在三界翻云覆雨,那我所说便是正道。”

沈顾容:“……”

沈顾容震惊地看着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家乖顺的徒弟竟然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我所说便是正道。

这世间有人敢说出这种狂妄之话吗?!

牧谪是沈顾容见到的第一个,哪怕是三界圣君沈奉雪,心中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牧谪说完后,看到沈顾容这般惊骇,也有些后悔了。

只是他后悔的不是自己说的话,而是不该将这种狂悖的话说给沈顾容听。

他的小师尊这么胆小,做梦梦到了鬼这种事都能吓得发抖半日,自然是听不得这种违背天道的话的。

牧谪干咳了一声,才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若师尊以师徒的缘由拒绝我,那我只能叛出师门了。”

沈顾容:“可是……”

牧谪像是知道他师尊要说什么,截口道:“师尊不喜欢我吗?”

沈顾容头都大了:“我对你的喜欢,只是师尊对徒弟的喜欢,父亲对孩……”

牧谪:“……”

牧谪咬牙,一把上前捂住沈顾容的嘴,让他将“父亲对孩子”的话给吞回去。

沈顾容猝不及防被捂了嘴,不满地瞪了牧谪一眼。

他双眸还含着方才被吓出来的水雾,眼尾仿佛被丹红涂抹似的一抹飞红,看着分外撩人。

这一眼瞪视,在牧谪看来却像是勾魂似的。

牧谪的呼吸都急促了一瞬。

沈顾容甩开他的手,又开始不看牧谪了,他想了半天,“啊”了一声,突然道:“有人来寻你了。”

牧谪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两人此时正在芥子泛绛居中,门口下了禁制外人无法进来,但从里望出去却能瞧见外面的场景。

沈顾容昏睡了整整两日,宿芳意和妙轻风已经从孤鸿秘境出来了,此时正站在门口等人,嘴中还在窃窃私语。

宿芳意:“我真傻,是真的傻,之前还信誓旦旦地挑衅人家,还被气哭许多次,仔细想想,唉,我真傻。”

妙轻风冷淡道:“你真傻,我已经知晓了,不必多说这么多次。”

宿芳意撇撇嘴。

妙轻风见她这么颓废,只好说:“你去叫人,在这里要等到什么时候?”

宿芳意只好扭捏着去敲了敲芥子泛绛居的禁制。

牧谪裹着漆黑的黑袍,兜帽戴着高高的,遮挡住那双狐耳,只能露出半张脸,他面无表情地从里面出来,他冷淡道:“何事?”

宿芳意莫名羞红了脸,从储物戒中拿出来几个鲜红的灵感,递给牧谪。

沈顾容已经从房间里出来,此时正扒着泛绛居的门,偷偷摸摸往外看。

因为有禁制,他只能看清楚外面的动作,却听不到两人说什么。

只见宿芳意将那灵感递给牧谪后,牧谪满脸冷漠地说了句什么,宿芳意连忙说了句什么,牧谪微怔了一下,脸色这才柔和了许多,抬手将果子接过来。

沈顾容这次眼尖地认出来他是在说:“多谢。”

沈顾容有些震惊了,没想到他徒弟竟然对外人也能这么温和。

牧谪对师尊大概是有些雏鸟情节,他性子本就凉薄冷淡,对待旁人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只有对师尊倾注满腔温柔。

沈顾容本来觉得自己是独属那一份特殊的温柔,没想到……

沈顾容莫名觉得不满,但仔细想想,或许是牧谪喜欢那孩子呢,这样一来,自己被示爱的事不是很容易就解决了吗?

既然都解决了,自己还不满个什么劲啊?

但知道归知道,心中的不爽还是像杂草似的,逐渐蔓延。

等到牧谪拿着果子回来的时候,沈顾容已经酸到整个人都在冒泡了,浑身上下写满了阴郁烦躁。

牧谪愣了一下。

沈顾容看到他回头,头一回觉得笑这么困难过,他勉强了许多次,才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

「放轻松,牧谪喜欢女人是好事,自己作为师尊,该祝福,让他明白自己的真正心意,就不会再叛逃师门了。」

牧谪:“……”

他就这么安慰着自己,终于让自己身上的阴郁之色缓缓褪去。

沈顾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嘴里却阴阳怪气道:“我们牧茞之可真受人喜欢,都有人专门上来送灵果了。”

牧谪:“……”

沈顾容实在是好懂,根本连读心都不必,几乎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一点都不懂得伪装。

牧谪忍着笑,上前将洗好的果子递到沈顾容唇边。

沈顾容偏头,他酸,看果子也酸,不吃。

牧谪笑够了,才柔声道:“宿芳意说,她是听人说有人为我挡了雷劫……”

宿芳意:“听说有人为你挡了雷劫呀,不畏生死愿意为你挡雷劫,一定是你的道侣。”

牧谪一愣。

宿芳意将果子递给他,道:“这个灵果就当是我之前的道歉,你拿给你道侣疗伤吧。”

牧谪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会像自己道歉,但他本能觉得若是他问出来,宿芳意肯定会以一句“因为我误会你不说人话”来做答案,只好作罢。

而且……

你的道侣这个词,太过悦耳,牧谪情不自禁地就温和了脸色,也没推辞,接过果子道了声谢。

宿芳意送完后,似乎有些遗憾没有看到那传说中的道侣,只好和妙轻风离开了。

牧谪将果子贴着沈顾容的唇动了动,笑道:“我喜欢她说您是我道侣这句话,所以才会笑,不是师尊想的那样。”

沈顾容:“……”

沈顾容呆住了,本能道:“我想的哪样?”

牧谪正要说话,泛绛居外传来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整个芥子屋舍都晃动了起来。

牧谪眉头一皱,偏头看过去,就发现一只巨大的龙首正在泛绛居门口,此时正在恶龙咆哮,似乎是在骂人宣战。

沈顾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好像是在吃醋,他气得不行,但不知道是在气牧谪,还是在气自己,看到外面已经化龙的朝九霄,立刻面如沉水一把夺过牧谪的九息剑,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牧谪:“师尊!”

沈顾容冷冷道:“别跟过来。”

说罢,整个人消失在泛绛居中。

一出泛绛居,朝九霄的声音就灌入了耳中。

“沈十一!滚出来!龙知道你在里面!快滚出来挨揍!”

“龙这次定要将你打哭!”

“狗男男,快出来!躲在里面生孩子呢你们?!”

沈顾容:“……”

朝九霄化龙后,龙鳞优美,头顶上凸起一块小角,应该会在下一次化形时长出龙角来,他气势森严冷冽,自称都从“蛟”变成“龙”了,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打算一雪前耻,报自己被打哭好几次的仇。

沈顾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握着九息剑,大乘期灵力猛地运转,刀刃闪过一抹寒光。

来得正好,我正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