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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九琪撇了眼旁边:“你是说开心果吗?”

他还用那种眼神看她:“那你以为什么。”

小九莫名更心烦,转过头,刚才好不容易扑灭的怒意又像重见火星的残灰,星星点点的又开始躁动。

“生气了?”他又重重喘口气,语气自然了些,也似正常了点,主动点破她来找自己的目的,不遮不掩,“我没跟他说太多,他也未必全信,你跟他好好解释解释吧。”

余九琪看不惯他轻描淡写的态度,冷冰冰问:“我怎么解释?”

“还用我教你吗?”他瞄了她一下,自嘲般说,“像以前一样,就说我是混蛋,人渣,流氓,还有什么词来着?哦,天生坏种。然后说我一直痴迷你暗恋你像个狗一样缠着你。”

余九琪坐远了点,挺直脊背,略意外地看着他。

他说完那番话后无波无澜,靠着沙发,头微微垂着,茶室里开着暖黄的几盏散灯,侧颜恰好陷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漫不经心,惹人恨。

虽然某种程度上他说的话是事实,余九琪还是想骂人。想骂他有病,活该,想骂他与其这样自轻自贱说自己,不如痛快点,直接骂我虚伪自私算了。

但她咬咬牙,忍了忍,想尽量理智沟通:“你没必要说这种话。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很烦,我也一直在尽力想办法让事情平息,你回来一趟,应该也不想让情况变更糟吧?是吧?有什么事可以商量,你针对我干什么?”

他突然敏锐揪出关键字:“我怎么针对你了?”

小九恨他装傻的样子:“你为什么跟葛凡说那个事?”

他盯着她问:“什么事?”

小九下意识看了眼他右手食指上的戒指:“14 年的事。”

孙锡微微仰头看着她,眼睛里的醉意屡屡散开,沉默了一会,又乌云般聚齐,似乎逼了自己一把才眯着眼睛回答:

“我不说你会来吗?”

余九琪莫名怔了怔,一小阵慌乱,稳了稳,才字斟句酌回答他:

“你如果想找我,我没有不见你。分开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也可以是朋友,也可以见面,有事情也是可以正常沟通的。”

“是,是可以见。”孙锡撇过头,不再看她,轻描淡写,“见也是为了赶我走。”

“关键你留在石城干什么?”终于还是没绷住,小九提高音量,“你只能添乱。”

“我添乱?”

余九琪盯着他,愤愤说:“难道不是吗?你就不应该回来。上次如果不是你回来,我妈也不会跟你叔打官司,你一走她也就算了。还有今天,孙锡你觉得我活的很轻松吗?我好不容易……”

小九忽地停顿了一下,眨了眨眼,话锋一转,咽下那些啰嗦无用的话,干脆直接说出来找他的真实目的:

“我们家好不容易今天和和气气吃个饭,一切都在变好,都回归正常了,我只是想保持这个现状,我也很满意这个现状,我不希望再闹出别的事了。如果你真的休长假无处可去,非要留在石城也行,请你不要……”

“不要毁掉你的生活是吗?”孙锡平静打断她,像是知道她要这么说一样,笑了笑,似觉得荒唐,一步步反驳。

“真逗,余九琪,你的生活是我毁掉的吗?你还满意这个现状,认真的吗?”

小九屏息,气愤瞪他。

孙锡知道她真生气了,还是咄咄逼人,有理有据:“你那么满意,你脑袋会让人打肿吗?你会蹲在路边哭吗?你会整天小心翼翼跟你们家所有人撒谎吗?”

小九攥紧拳头,脑中仅剩下一丝理智的弦绷着。

他混混横横看过来,最后作死一般说:“你会给我打那个电话吗?”

小九几乎咬牙:“我说过那个电话……”

孙锡呲笑,不屑听。

那根弦突然就断了,余九琪腾地站起来,立刻要走,她怕跟他再待一起会揍他。她之前说想揍他,甚至希望葛凡揍他,不是开玩笑的气话。

而且在过去撕扯更惨烈的那些日子,也不是没揍过他。

可空间狭窄,他们挨的又近,孙锡曲着的长腿挡住了她的路,小九再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抬脚踢了他一下,意思你滚开点。

孙锡诧异地抬眸,瞪她,意思你踢我?没动弹。

小九又用力踢一下。

见他还不动,索性随手抄起旁边一个抱枕,快速朝他挥过去,想趁他防御收腿时溜走。

抱枕上的金属拉链狠狠刮到孙锡鼻梁,他忍着疼,皱眉,腿却丝毫没动,忽地抬头,眼神里明晃晃藏着不爽,显然也急眼了。

小九见他脸色变了,按照之前的经验知道这场架避免不了了,紧捏抱枕,正要再动手时,孙锡腾起站起来,把抱枕夺下来。

小九被他拽了一下,一个不稳,跌坐在沙发上,见他要过来,便伸腿去踹他。

孙锡结结实实挨了两脚,沉着脸过去,胡乱把她的腿先压住,又把人按在沙发上,手脚并用,用一个奇怪的姿势把她锁在身下。

试图挣扎了一下,依旧动弹不得,越动越紧,夹杂着丝丝缕缕酒精的呼吸粗重落在头顶,余九琪便用力扭个头,把脸埋在布艺沙发里侧。

一条腿死死压着她的腿,另一条腿紧贴在她身侧,一手伸到沙发下握着她的腰,另一手按着她的肩,头垂着,垂在她脖颈上方,呼吸灼热炙人,硬生生熏出些细汗来。

整个茶室瞬间安静下来,窗外也没任何噪音,显得一轻一重两个交错紊乱的呼吸越发清晰,隆重,惹得人心躁乱。

过了一会,余九琪耐不住,轻轻扭了下身。

按着她肩的手突然用点力,身体却僵持着,弓一般绷紧,呼吸近了些,也更重了些,握着她腰的手也紧了些。

到底是扎扎实实滚在一起谈过恋爱的,即便分开那么久,身体一靠近,凭细微的反应就能捕捉到残存动念。

余九琪突然翻身,用最大力气想逃离,却被硬生生按了回去,而后猛然抬头,对上那双不知被酒精还是什么惹红了的眼睛。

小九是有直觉的,可以说心知肚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没有及时阻止,就任凭孙锡抚着她的脸,突然低头吻上来。

他唇齿粗重碾磨的力度,手指上那枚戒指抵在脸颊的冰凉,还有他的气息,他的重量,糅杂在一起冲淡了她的理智。

直到他变得放肆,不满足于浅尝辄止,抵着撬开,试探而入,又恣意索求,余九琪忽然就清醒了,明白此刻正在发生什么,逼迫自己抽离,面对。

小九默默警告自己,警告自己今天不能白来,她是来解决问题的,是来划清界限的,她想要维持现状,她害怕再走一遭过去的路,也没有勇气再受一遍那个苦。

三年前她几乎剥了层皮才回来,再来一遍的话,她没有信心扛得住。

而九年前他所承受的一切,小九忽地闭上眼睛,也不忍心再让他那般狼狈。

可眼下那呼之欲出又摇摇欲坠的情愫,粘腻又多余的纠缠,她无法忽视,也不容忽视,都是成年人,索性利落点好了,如果需要这样一场任性酣畅的仪式来填补遗憾,才甘心了断的话,那就顺其自然。

于是余九琪突然用力咬了下孙锡的舌头,在他吃痛退出时,两手推开他的身体,低着头,没看他。

然后轻轻喘了口气,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问了句:

“孙锡,你这次是因为我回来的?”

他没说话,呼吸依旧紊乱粗重,甚至夹杂些暴躁。

她也没追究答案,又接连问:

“你现在是单身吗?”

“你这三年,谈恋爱了吗?”

余九琪突然抬头,修长脖颈早就染上淡红,V 领毛衣被他拉扯着,露出一节突兀锁骨,白的发亮。

孙锡眼睛不知该放在哪里,似乎哪里都藏着诱饵,都是陷阱,都危险,最后只艰难地盯着她的脸,见她缓缓吸口气,然后似乎轻笑了下,问他最后一个问题。

像是发出一个轻飘飘的邀请,也像抛出一个冷冰冰的条件。

她说:“你想跟我去开个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