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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跑回内地, 张子杰就总想着找陈韫接济一点,填一填他的窟窿。

但很显然,陈韫并不是那么大方的人, 在他没能让南乙那小子从海选筛下去之后, 更是对他不客气了, 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可除了他,张子杰找不到一个有钱有势的靠山, 继续当他的狗腿子,从他那儿抠出一星半点来,也比没有强得多, 至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陈韫多少还愿意借他一点。

刚从陈韫待着的私人会所里出来, 张子杰就接到一通电话, 明明接通了,可对方什么都不说,任他怎么问, 都始终沉默,跟鬼似的。

一次也就罢了,可这已经是这三天来的第18通了, 每次来电的手机号还都不一样。

最关键是,这是他刚换的手机号, 连他爸都不知道!

实在是瘆得慌,加上他为了躲债, 吃不好睡不着, 整个人精神恍惚, 过马路都差点儿被撞。

半夜三点, 近郊公路静得可怕, 零星几辆车穿过雨后油亮的柏油马路,白惨惨的车灯像长刀似的,捅开前面一小段黑夜。

他像个回魂的孤鬼,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吊着口气上了末班车,坐在最后一排。

车上除了司机,只有他一个人。张子杰打开手机,确认了最后两张没透支的信用卡的额度,又删掉了根本删不完的催收消息,想开窗喘一口气,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

“他妈的……”他都要神经衰弱了,再不发泄出来就快疯了。

张子杰红着眼,手指头戳上屏幕上的接听按钮,张口便直接骂了出来。

“你他妈到底是谁啊?是你一直打电话是吧!你他妈找错人了!神经病,再打过来信不信我直接……”

“您先不要挂。”

张子杰一愣,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斯文柔和的女声,听声音应该是个中年人。

“请问是张子杰先生吗?”

他有些狐疑,并没有直接应下来,而是谨慎地反问:“你是什么人?”

“是这样的,我是文锐都市报的记者,这次来找您是想了解一些关于诚弘集团董事长独生子的新闻,您先不要挂,我们可以先聊一聊报酬……”

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挂断,陈韫父子俩都不是善茬,他心里是很清楚的。可听到“报酬”两个字,他还是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嗓子干得发痛,他连说话都是哑的。

“什么报酬?”

电话那头的人详细说了许多,最后留给他新的联系方式。

“看您好像有些顾虑,可能不太愿意加我们的微信,没关系,我给留一个邮箱地址,如果您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发送匿名邮件找到我们,不放心的话,我们也可以约地方面谈。”

挂断电话之后,他仍旧没有下车,七魄尽失一样坐在最后一排愣神,直到前头的司机大声叫了他,张子杰才如梦初醒,冷汗涔涔地离开这辆公交。

他知道太多关于陈韫的事,如果告诉狗仔或媒体,必然没有好下场,除非这个报酬高到他可以远走高飞。

但在陈家父子俩的势力下,他真的走得掉吗?

这通电话撕开了一个贪欲的口子。尽管他不敢贸然行动,但却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有得选,绷紧的弦一时间松泛不少。

直到四天后的晚上,花光了所有钱的张子杰不得不再次去求陈韫,大少爷喝了个烂醉,接电话把他骂了一通,又让他滚过去接人。

为了躲开那些讨债的人,张子杰专门找了个拆了一半的老小区,没监控,一到了晚上连人都没多少,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出去,得骑至少十五分钟自行车才能到公交站。

他挂断电话,把陈韫骂了一通,却还是不得不穿戴好下楼。

刚出去,他就感觉不太对劲,疑神疑鬼地回头看了好几次。老小区绿化茂密,跟树林子似的,残败的楼房窗户全都卸了,只剩一个个黑洞洞的大窟窿,墙壁上写满血红色的拆字。

他快步穿过必经的小路,还没走出树林,忽地眼前一黑——

再后来,他是被水泼醒的。

头痛欲裂的张子杰已经被绑在了椅子上,置身于一间没窗户的房间,眼前只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

他大喊救命,男人却无动于衷,只是拖着一张小桌子踱步到他面前。

金属的桌子腿在地上拖出尖锐的摩擦音,刺的张子杰浑身发毛。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快放了我!!”

男人不发一言,绕到他身后,粗暴地解开手腕的绳子,扯过他右手,狠狠摁上了冰凉的桌面。

“我是谁不重要,你欠了多少钱才重要。”他的声音很是沙哑,听得张子杰毛骨悚然。

“你、你是他们派来的?你怎么找到我的?”张子杰后背冷汗涔涔,衣服都湿透了,他盯着男人纯黑的帽檐,发现他另一只手伸到了背后。

“你要干什么!”

“躲了这么久,让我们好找啊,怎么?还不上了?”他从背后抽出一把闪着光的剔骨刀,“刚刚你没醒的时候,我给我老板打了电话,他的意思是,就算从你身上收不回钱,也得拿点儿东西回去交差。哪根手指头,你自己选吧。”

张子杰吓得快要尿裤子了,浑身都在发抖,不断地求饶,之前催债的那些手段他不是没见识过,但这么狠的还是头一回。

“求、求求你……再宽限几天,手指头不值钱,你拿回去也交不了差不是?”他反手抓住那男人的手,“你既然已经找到我了,就不怕我会逃跑,一周,最多一周,我一定会还一部分!”

对方冷哼一声,刀在铁桌边缘磨着,“你要是能弄到钱,早他妈还了!”

“我可以!你相信我,我有办法!”张子杰不断地求饶,汗水大颗大颗滚下来,“就一周,你放我走,我绝对会还的!”

“一周?”男人用刀尖划过他的手腕,挑断上头的绳子。

“最多三天,你看着办吧!”

·

“三天??”秦一隅一觉醒来,天都塌了。

“昨天一个晚上抵三天不能亲嘴??”他直接抬起双手拎起自己两只耳朵,“该不会是我的耳朵出问题了吧?”

“没出问题,是我说的。”南乙戴好棒球帽,“你数过昨晚多少次了吗?三天已经是打过折的了。”

“那我还得谢谢你呗,你小子怎么这么黑心啊,下了床就不认人,亏我昨晚连哄带亲的……”

“是你之前答应我的。”南乙双臂环胸,直勾勾盯着他,“答应得比谁都快,结果呢?”

“这不是一个巴掌能拍得响的吧?难不成昨晚跟我搞到一起的是你的幻肢……”

秦一隅没能把话说完,就被南乙用手捂住了嘴。

“小点儿声行不行?”南乙语气有些凶,压低了声音,“你是想开嗓吗这么大声。”

“唔唔……”

秦一隅点了头,还眨巴了两下大眼睛,看上去十分乖巧的样子。

南乙表情刚好了一些,下一秒手心就被啧啧亲了好几下,他猛地抽回手,秦一隅笑嘻嘻的一张脸露出来。

他伸开双臂,再自然不过地搂住了南乙的腰,毛茸茸的一颗脑袋埋在他肩窝。吃准了这人吃软不吃硬,于是干脆撒起娇来。

“我昨晚还抱你去洗澡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小乙。”

南乙被他弄得很痒,躲也躲不开,“那是你非要抱的,还差点在浴室门口摔一跤,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那还不是怪你腿太长了,你这几年吃什么长高这么多啊,再说了,我又没有公主抱的经验,谁知道打横着还能进不去啊。”

秦一隅还埋在他肩头傻乐:“摔了就摔了呗,到时候我拄着拐上去唱歌,多身残志坚啊,说不定还能捞点儿同情分呢!”

南乙不喜欢他说“受伤”之类的字眼,更不喜欢他用这么满不在乎、开玩笑的方式说,因此有些不高兴。

他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昨晚。

本以为交代完那些跟踪他的事儿就结束了,可秦一隅把他弄进了浴室,又死活不出去,非说要一起洗。

南乙下定决心要赶他走:“别闹了,我明天一早还要起来练琴。”

就在他撂下这句话,把人使劲儿往外推的时候,秦一隅忽然抱住他,一脸认真地发问。

“南乙,你之前找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已经……不在了呢?”

就这么一句话,他忽然全身泄了力,怔愣在原地,直直地盯住秦一隅。

他不知道秦一隅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拧到一块儿了。

可偏偏秦一隅还在笑,只是他脸上的笑和之前都不一样,令南乙越看越难过。

“没想过?”

“想想好像真的挺吓人的,咱们俩总是差一点儿,上学的时候我但凡认真点,不和你闹着玩儿,是不是早就认识你了?又或者是那个音乐节,要是你没走,我找到你了……”

秦一隅本来是不想让他难过的,只是在某些瞬间,他的确冒出过这样的念头。他也是人,在遭受连番打击的时候,也会觉得人活着好没意思。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问出了口,是想逗一逗他吗?

虽然他知道南乙有多在乎他了,但恋爱中的人是不是都会犯这样的毛病啊,总想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

一听到他说练琴,秦一隅总会想到自己,只是他从来都不提,或许这一晚不一样,他们把彼此都交给了对方。

南乙也太坦诚了,弄得他也忍不住想试探。

他一直想知道,南乙喜欢的秦一隅,是那个很会弹吉他的秦一隅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秦一隅笑了一下,垂下了眼,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其实刚开始知道左手可能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的时候,我还是挺……我是真的有想过,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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