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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行,就……”

看他欲言又止,南乙忽然想到之前看的那些视频,里面在下面的人好像都挺难受的,好像很疼。

“秦一隅,你怕疼?”

秦一隅又懵了。

为什么南乙在床上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超出他的逻辑之外?

“我……”刚开口,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小子是在心疼他啊!想主动让他上啊。

这台阶不下白不下,于是秦一隅立刻开始了表演,点点头,然后用很可怜的眼神望着他,甚至还伸出左手握住他放在自己胸口的手。

“我是挺怕疼的,之前手术完住院,在病房里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疼得直哭。”

南乙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似的,抓着他那只手亲了亲,然后说:“那还是你来吧。”

南乙在心里想,秦一隅是有点儿娇气的,爱哭又喜欢喊疼,他就不一样了,很能忍痛,身上被打得很疼也能专心听讲,眼睛睁不开了也还能弹琴。

更何况,如果是秦一隅给的,就不算疼。

……

“我真的离不开你了。”秦一隅的声音也没那么游刃有余了,低喘着,却不停止,“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别再推开我,好不好……”

南乙被他紧紧抱着,透过混在在一起的各种声响,忽然间听到他的心跳,跳得那样快,那么有力,是鲜活的。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去抓住。

秦一隅好像很开心,抱着他又亲又舔,小狗一样,于是南乙也开心起来,他顺过气,手还贴着秦一隅胸口,小声说:“你的心没有碎,还好好的……”

“是啊,你把它粘好了。”秦一隅笑得像个高中生,坏里透着点儿害羞。

南乙也笑了,在秦一隅亲吻他耳骨上每一个耳钉时,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小声告诉他:“你知道我的第一个耳洞,是为什么打的吗?”

秦一隅听到这句,忽然停下来:“为什么?”

南乙微微张着嘴,那双浅色的瞳孔如今被色欲泡涨了,湿漉漉的,没了往日的锐利,他身体的肌肉还在微微收缩,随着呼吸抽动,皮肤上全是吻痕。

就是顶着这副模样,他轻声说:“因为你。”

南乙拉住秦一隅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因为我认识了你,知道了你的名字,想打一个小洞,纪念那一天。”

秦一隅愣了好几秒。

“那你也用这个洞……记住这一晚。”

外面似乎下雪了,他听见雪压在枯枝上的声响,昏昏沉沉地想着,这一晚好漫长,可他又不愿意让它结束。昏沉间,他失去意识,被秦一隅哄着说了好多“我爱你”,但还是没放过。

骗子。

他仿佛看到雪光,在阳光下发出奇妙的光晕,五颜六色的,萦绕在眼前。

他很希望秦一隅不要伤心,不要离开他。

永远是个伪命题,是个不切实际的概念,是人们用来彼此哄骗的诺言。

但南乙真的希望,秦一隅永远不要离开他。

想到这里,强撑着的意识渐渐薄弱,昏睡过去。久违地,他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和现在一样大,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兜兜转转,竟然来到那条他最害怕的马路,独自一人站在斑马线前,交通灯红了又绿,反反复复,他却不敢迈出一步。

阳光像软刀子一样落下来,南乙眼睛很痛,却流不出眼泪。

忽然间,他的面前多出一片长长的影子,一转头,竟然是秦一隅。他笑着,仿佛全世界都应该是他的,那么得意,那么漫不经心。可他却牵起了他的手,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在那条令他毛骨悚然的斑马线上。

这过程漫长得像是在凌迟,南乙紧紧握着他的手,又怕太紧,抓痛他,吓跑他,直到他们安全地迈出最后一步,站在对面的街道上。

一瞬间,全世界都静止了,没有骑车的鸣笛声,没有了救护车没完没了的叫喊,只剩下秦一隅和他重叠的心跳。

秦一隅回了头,冲他使了个眼色,于是南乙也回过头。

在令人眩晕的光晕里,他努力睁大眼睛,然后愣在原地。

马路对面站着的,是外婆和舅舅。舅舅穿着他年轻时最喜欢的白色半袖和牛仔裤,扎着小辫儿,背后背着吉他包,好像下一刻就要赶着去排练似的,但他牵着外婆,弯着腰,似乎对她说了什么,指了指马路对面。

很快,他抬起头,也朝对面看过来,站直了身子,冲南乙挥了挥手。

那只手渐渐地放下来,掌心对着他,屈下中指和无名指。

他曾经说,这个手语太好学了,先做一个摇滚的恶魔角手势,然后松开拇指。

就变成了[我爱你]。

我爱你。

他的声音渐渐地和另一个声音重叠,覆盖,一点点被替代,最后彻底地变成了秦一隅的声音。

“我爱你,南乙。”

他被这句话唤醒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做了梦。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梦到外婆和舅舅了。

房间里很暖,只开了一盏阅读灯,温馨得仿佛是一个小家,而不是酒店。因此南乙睁开眼后,有些迷茫地望着秦一隅,想要确认他是不是真实的。

秦一隅被他捏得有些痛,笑着说:“我在这儿呢,不是梦。”

南乙躺在他怀里,窗外还是浓重的夜色,这让他感觉不真实,于是他凑过去亲吻秦一隅,在这个吻中一点点感觉到熟悉和真切。

“我睡了多久?”

南乙靠在他怀里,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哑。

“没多久,两个小时,现在才……三点不到。”

南乙皱了皱眉,“你没睡?”

“我睡不着。”秦一隅的声音听上去还很兴奋,“我刚刚抱着你清洗、擦干,可惜这里没有衣服可换,不然我能全套给你换上,你说怪不怪,以前我也没觉得自己爱干这种事儿啊,怎么会这样……”

他说着,又低头拱了拱南乙的鼻梁,自问自答似的说:“我太喜欢你了,喜欢得睡不着。”

原来随地大小睡的人也有睡不着的时候。

“别喜欢了。”南乙伸手想捂住他的眼睛,“睡吧,还得早点溜回去……”

“别啊。”秦一隅抓住他的手亲了亲,望着黑沉沉的窗外,忽然想到什么。

“小乙,咱们去看日出吧!”

南乙懵了:“什么?”

他怀疑是自己没睡醒,听错了。还是说秦一隅真的疯了?

“这是我们正式交往的第一天。”秦一隅和他十指紧扣,“看个日出纪念一下,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