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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灿烂在于释放。

她身上释放出的银色雾气让她的眉眼若隐若现。

她在跟帝王对视。

“陛下!”图仑忍不住提醒。

与之对视的帝王垂眸,手指反扣了滚烫的戒指,也不知在想什么,但他感觉到了这根连着心脏的手指头……这枚万奴戒的滚烫,它在亢奋,在悸动,连着他的心脏都在剧烈跳动。

它对她感兴趣,非常,非常。

此前也有这样的感觉,但那是对另一个人。

这一次最强烈。

看到这张脸,这个人,她的眼,好像终于锁定了真正的目标似的。

他与它相处这么多年,太了解其中的偏差了。

隐隐察觉到什么的帝王眼角瞥过某个地方,心里有些烦躁,但还是没开口。

他沉默,其他人也不会动。

谢思懿双手抱胸看着远方,嘴角似在含笑,身边的谢清宴看到了,心中微微想:我这变态的亲人果然更热爱乱世,早就想让压抑着的扶川疯一回,呼风唤雨,争权夺利,踩着所有人的骨血上位,不过她也未必开心……这就是谢思懿最开始想跟扶川共享权力开辟新世界的野心,然而后者拒绝了,如今却为了别人破戒。

可见扶川不是不会破戒,只是不愿意为他们破戒。

多残忍阿。

温柔的扶川。

但我更爱你了,怎么办阿……我的弟弟/弟妹。

谢清宴抱紧了阿笋,低声问了一句:“阿笋,你喜欢喊我爸爸还是妈妈?不然你喊我姨娘也行。”

边上本来还在忧心局面的一群人:“?”

妈欸,谢所长变态至极!

阿笋:“?”

她用小胖腿踢了谢清宴一脚。

这一脚有点厉害,刚好那仲裁院被切割开的立方空间忽然被银色雾气笼罩,也刚好,厮杀最激烈的侯三被同样杀红眼的那些仲裁院高手给打死了。

他仿佛此刻才找回一点神智,转过头,看着扶川跟江小满等人。

莫名的,他竟笑了,跪在地,低着头,缓缓倒下。

扶川看着他,他也看着扶川,其实他们都很明白对于背叛者,战死已是最后的荣耀。

他的懦弱跟崩溃,其实都源于另一种恐惧。

他的奶奶肯定已经死了。

活不下来的。

本来就有重病在身,失去他,一定坚持不下去。

他明知道这点,却假装不知道,为自己设立了一个虚伪的努力目标,然后疯了一样……他只是疯了。

他想回去,又知道自己回不去,更知道就算回去了也没用,那还不如苟且活下去。

但这种近似堕落理由难以启齿,原来她知道。

倒在地上,侯三笑了,笑得癫狂,然后吐血而亡。

瞳孔放大,仿佛看到了他的奶奶,瘦小萎靡的老太太,还在那个人烟繁华的胡同箱子里卖着烤红薯。

“三三,还不过来,还有一个呢,还热的,留给你的。”

“快下雨了,快走快走,饭还没做呢。”

扶川看着侯三亡故,心里想的是:如果我有一天也熬不过了,就是侯三。

如果,我所有的亲人……

扶川忽然感觉到面无边际的恐惧。

消失了。

只留下一块凹陷的地皮。

那些被带走的人,很显然要被屠戮成渣渣。

劳伦斯沉声道:“陛下,我不理解,我们几个人明明可以拿下她,为何不……”

他还没说完,帝王忽然动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摁在边上的粗壮柱子上。

砰!

劳伦斯眼珠子吐出,差点被一口气掐死。

图仑等人震惊,一时被帝王浑身的戾气所摄。

莫亚:“陛下……”

帝王面无表情:“此人不知底细,血脉特殊,已完全掌握空间,若战,我帝国命脉必毁。”

“你们来负责?”

图仑跟莫亚内心的小心思被戳破,一时不语。

帝王把劳伦斯如同破烂一样甩到边上,冷戾道:“孤倒是好奇,要说能平稳拿下此人,非神殿神主莫属,我想莫亚大人应该已经传讯回去了吧,东海那边距离我帝国虽远,但对于神主也不过几个呼吸的事。”

“为何神主不来?”

莫亚神色有些尴尬,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种事肯定不能明说,“怕是神主有事耽误了,但还好,这个扶川想来也是有顾忌的,没有把战局扩大,不然倒是有伤帝国百姓。”

帝王不置可否,转头看了一眼那一块地皮,淡淡道:“她是在警告。”

他转身,绸缎般的外袍随风微扬。

“世界仲裁的财富已在她手里,天赋异禀的异端们也在她手里,如果我们要开战,你们一直高喊着的罪名就会成真。”

“这世界将如你们所愿。”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斋庭内少数坐着的人,那人靠着后面的软垫,眉目低垂,整个人都在灯光下,仿佛要融化了一样。

对面的周琳琅察觉到了帝王的目光,心里有点忧虑。

警告的不是赤枫的人,毕竟以赤枫的处境,还无心去跟异端们厮斗,她警告的是其他两大帝国、万族跟神殿。

羽翼已丰。

大不了鱼死网破。

直播之下,凰孤舟看到的,其实也是意灵女帝跟将夜帝王看到的。

长亭夜色站在女帝身边,眉头一直拧着,低声道:“陛下能看出她的血脉吗?”

“不能。”女帝将画面定格,一直看着那月下似惊鸿的至强者,都说异端可怕,但长久处于猎杀身份,世人其实内心并未太忌惮这些异端,反而把他们当作一种信息资源跟隐秘来看。

但如今看来,世界变了。

“扶川……”女帝轻轻喊着这个名字,回忆着关于这个人的所有信息,仿佛无法把归属于女性医师身份时的温柔姿态跟眼下这个开启炼狱的人对应上。

“慈悲的神明也会有愤怒到释放罪恶的时候吗?”

长亭夜色:“只要是人就免不了爱恨情仇,她见到自己同伴的遭遇,难免愤怒,但现在这算是宣战了?”

“麻烦了,这人可怕如斯,又手握那些异端,等他们成长起来,恐怕会成为极强的势力,陛下你准备怎么办?”

神殿那边肯定会号召三大帝国跟万族联合追杀这群人,但基于这一战,长亭夜色其实是十分忌惮的。

巅峰大将本来就是这个世界最高端的战力了,仅次于神级,但对方能杀巅峰大将,又看不清血脉虚实,这才让人恐惧。

女帝:“她能杀宗溯,有四成归咎于那个邪恶巫师开辟的意识流。”

长亭夜色:“你的意思是她的真实战力其实并不能击杀宗溯?其实没那么可怕?”

女帝:“不,我的意思是她应该刚到这个层次,就已经有办法跟同伴设计打配合击杀宗溯,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直接单杀了,哪怕是我个人遇到她,也未必不会死。”

“我更想知道神殿的神主为何没有出现。”

这是三大帝王共同的疑问。

恐怕万族那边也如此。

夜深人静,听雨区的雨水滴滴答答的,已经开始减弱了,地面很潮湿,扶川踱步走回去,但没走街道,那边人多,且因为身份变了,往日那些人看到她都会行礼。

这就是为什么凰孤舟会选择变化样子吧。

帝王走到哪里都是孤独的。

扶川走在高木花草错落有致的小道上,从听雨区楼阁的后面绕行,慢吞吞走着的时候,也在思考这件事。

她是掐着时间传送那个空间区块的,而神级的传送时间她已经算好不管神主来不来,她都会带人传送离开,但显然对方没来。

莫亚的传讯如泥牛入海。

扶川心里有些迷茫,还有些不安,目前看来,这个世界还能给她威胁感的也就三个人了。

握有万奴戒的帝王,神殿的神级强者神主,还有那个邪魔。

这三人,前者被她预判为有接近神级的力量,毕竟万奴戒的力量不可预估,神主不必说,至于邪魔……扶川总怀疑他没死透。

她晚上闹这么大,也算是故意往一个深不可测的池子里投石块看看反应。

“没来,肯定不是不想来,因为没有比实际抓到我更切实的好处,而且今日我这么做也算是打了神殿的脸,对那边声望影响很大,加上赤枫帝国现在已如日中天脱离掌控,那位神主为什么不来?”

本该来,却没来,那肯定是因为没法来。

莫亚随口解释的被事情耽误了没准是真的,但扶川不觉得有什么神级的力量能拖住神主,除非邪魔突然活了,或者帝王过去搞事,这两个都不可能,也没看到动静……

“难道是他自己处于特殊状态?修炼,或者突破?”

扶川最担心的就是这点。

忧心忡忡的扶川推开门,正要进入,却发现漆黑的室内……

一直柔软冰冷的手忽然扣住了她的脖子。

扶川不动了。

身后香气淡淡的,冷冷的。

“千里前辈?”

千里明楼站在她身后,低声道:“你知不知道时间诡蛇愿意的话,可以有无数个化身。”

扶川:“不知,但听着好厉害,您真棒。”

千里明楼的中指下滑,抵住了她的喉骨,微微用力,扶川不得不微扬下颚,喉骨微微动。

“老师,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么”

“我看到你了。”

扶川:“什么?”

“跟你一样,一个化身在神葳斋,一个在仲裁院,我的本体曾试着对你回溯本源,却被强大的时间抗甲格挡。”

“老师,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扶川是我,对她使用了时间能力,当发现她有时间血脉,是吗?”

“时间能力不是大白菜,我认知的范围内,这个世上只有少数几个人存在这个级别的时间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