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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州的百姓欢天喜地送走了宣王。

宣王临走前,大家还送了万民伞,成千上百的人送了五六里路,若不是被宣王劝下,看随行百姓不舍的样子,还要再送五六里。

宣王负手站在路中间,看着队伍中的年轻人搀扶着耄耋老者走着铺满阳光的土路,满脸喜意地离开,脸色的笑容比太阳还灿烂。

宣王嘴角微微勾起,等到百姓们都走远了,嘴角一垮,一把跳上马车辕坐,不住地用手捶着膝盖,叹气道:“还好走了,再陪他们走下去,本王要累死。”

他虽然不老,但是自己真的是个瘸子。

可是送行队伍中还有八九十岁的老者,他一个身强体壮的王爷总不能先说自己撑不下去吧。

队伍中的人看到他这模样,不禁发笑。

“笑什么?本王也是没办法,难道抛下这么多百姓,咱们一溜烟跑了?”宣王给了他们一个白眼。

宣王也没有休息多久,很快就上了马车,让队伍启程,他们下面还有一场硬战要打,因为下面他们要去的地方有藩王的封地,虽说国策不允许藩王干涉地方内政,可是一些地方藩王不该做的事还是一个都不缺地去做。

田地的侵占兼并这事,如果会大面积发生,多半是地方发生了系统性的腐败。

两王之事结束没多久,甚至在他出发前,齐王、晋王的家眷才开始被流放,以他们的脚程,估计两个月才能到流放地,但愿这次不会有藩王昏了头,想要和两王家眷作伴。

遂州的百姓对宣王他们是恋恋不舍,可是对于遂州的官绅士族阶级,可是欢天喜地,就等着打算等到宣王他们走远了,放鞭炮庆祝。

在确定宣王不会弄个“回马枪”后,遂州一些有门路的人开始给京城的一些人写信告状。

状告宣王贪图享乐,威逼地方民众,扰乱地方秩序……

进而,霍瑾瑜那边也收到了不少官员对宣王处理地方田地兼并侵占一事的弹劾、不满,不少折子控诉宣王沉迷享乐、收受贿赂、骄奢淫逸、威逼地方富绅、拥兵自重、怕是有不臣之心……

霍瑾瑜当做没看到,让顾问处将这类折子暂时压下。

半月后,位于锦城的庆王在折子里哭天喊地,说宣王硬闯王府,抢走了王府不少的地契和银钱,简直是强盗,实在是无法无天。

霍瑾瑜视线移到手边的另外一份折子,上面清楚标注了,庆王伙同当地的驻军侵占了二十三顷田地,威逼两千多名屯田军成为佃农……

庆王也有脸哭!

不过宣王的手段看起来还是有分寸的,没有动用武力。

庆王表示,他那是怕丢脸,没敢在折子里说,宣王当时的阵仗,他还以为要拆他的王府了。

霍瑾瑜同样当做看不见。

一些事,她当做看不见,就是给大家面子,若是计较起来,庆王损失的就不是现今这些了。

但是他与地方驻军勾结,这就是大忌。

若不是顾忌两王的影响,加上就算她不怎么调查,也知道此次调查田地侵占兼并的事情,肯定有不少藩王、宗室牵扯在内,要追究,也是等事情解决后,一起追究,现在先不要给他们太大“压力”。

等到快到年底的时候,弹劾宣王的折子已经堆叠成山,用三口箱子都装不下。

即使知道她不处理,群臣还是孜孜不倦地弹劾。

当然也有一些人为他说话,可是奈何宣王的身份带着敏感性,加上他自从得到这个任务后,民间声望越发高,一些人担忧确实也能理解。

让许多朝臣不解的是,陛下是否对宣王殿下太纵容了。

此次派遣宣王下去处理民间田地兼并侵占事宜,陛下不仅派了两名顾问处学士跟随,其中一名还是顾问处首席,还给了宣王便宜行事的权利,还派了羽林军护卫……

而且民间那边的风向要让一些人迷惑。

和朝堂这段时间不间断的弹劾不一样,民间百姓反响一直很好。

自从宣王出发,百姓都是支持的态度,表示前些年宣王殿下孤身去草原拯救四公主,现在又为民请命,为百姓夺回侵占的田地、为百姓伸冤,尤其宣王殿下他的腿还有残疾,真是大好人、青天大王爷!

每次听到宣王受到刺杀,或是受到一些藩王的刁难和弹劾,消息都会很快传到民间,引起百姓极大的愤懑,对不配合的地方乡绅官员藩王,那是口诛笔伐,编成儿歌传唱。

说书先生看到风向,将这些事情汇总编成故事,来吸引百姓。

年底这段时间,京城最流行的是《宣王三降夜叉,为名请命诛邪神》,在许多茶馆都很受欢迎,这个故事比起以往的故事,更加精彩狗血,现下还没有写完,听出最后一册要年后才能出来。

路边茶摊,一身青袍的说书先生高声道:“俗话说,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大家都知道,鬼在夜间的实力要比那白日强数十倍……”

百姓们两手插兜,神情专注地看着说书先生,连手边的瓜子、花生都不碰了。

一刻钟后,这一出戏讲完,满脸皱纹的说书先生敲了一下惊堂木,“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茶摊的众人发出失望声,不过还是鼓掌叫好,打赏的打赏,鼓掌的鼓掌。

说书先生看着桌上堆积的铜板、尤其看到其中夹杂着碎银,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不住地说谢谢。

茶摊老板递上一杯热茶给他暖胃。

冬日里,寒风吹的紧,他这个茶摊也是因为位置好,在背风口角落里,所以才能吸引这么多人。

众人听完,有些意犹未尽。

“不知道宣王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天下那么大,恐怕明年都回不来。”

“欸,你们听说没有,宣王又病了,听说这次病的挺重的,陛下又派了御医去了。”

对于生病他们也能理解,毕竟宣王年纪也大了,而且舟车劳顿,水土不服,只求宣王身边的人能照顾好他吧。

“唉,老天爷保佑宣王殿下啊!”

“啧……你们啊,你们真信宣王病了。”说话的男人一脸不屑地看着茶摊的人。

“为什么不信,我听说因为各地弹劾的折子太多了,宣王殿下被气病了。”

男人不以为然道:“从宣王离开,到现在,大家都为他说好话,你们知不知道,这些话,对于一个藩王来说,可是催命的毒药,宣王能不病吗?”

一个有些稚气的少年不服道:“按照大哥你这说法,为了宣王好,难道还要我们骂他?”

男人一拍桌子,“那是当然,你们听过什么叫‘自污’吗?你们等着吧,如果宣王没那么蠢,过段时间,大家都会听到宣王变坏的消息了。”

“呸!说什么胡话呢,是你自己想听到这消息吧,陛下可是宣王殿下的亲弟弟,他有多信任宣王殿下,朝中谁不知道。”

“呵呵……陛下真信任宣王,也就不会让他干着活了,你看康□□王他们就不用,还不是因为宣王好欺负。”

“你胡说,宣王殿下才不会出事。”

……

眼看着要吵起来,茶摊老板连忙出来调解,周围人也和稀泥。

茶摊斜对面的二楼厢房,里面的人将下方的热闹看的一清二楚。

徐於菟吩咐道:“白釉,你跟上那个拎着鸟笼的男人,看看他是什么来头。”

白釉点头,小跑下楼。

谢少虞拎起一旁在火炉上咕噜咕噜的铜茶壶,给徐於菟、宋致倒满。

倚靠在窗户的宋致将窗户的缝隙关小了一点,失笑道:“看来宣王碍了不少人的眼。”

徐於菟:“也有人想要挑拨陛下和宣王殿下的关系。”

“徐兄不必担忧,你我都知道,陛下很信任宣王,否则也不会在京城为宣王造势。”谢少虞温声说道。

宣王做的事情能在京城传的这般热闹,其中陛下的纵容和引导不可或缺。

而且一旦下面弹劾宣王的折子堆满了一箱子,陛下就让人传出宣王生病的消息,然后派御医去诊治,弄得群臣无言以对。

所以现下京中再次传出宣王病重的消息,谢少虞就知道弹劾宣王的折子又堆满了一箱子。

宋致坐下,微微吹了吹滚烫的茶水,看着白雾在空气中化开,唇角勾起,“比起上次宣王病重,这次可是快了十天。”

看来宣王惹到的人不少。

等到明年,估计宣王病的会愈发频繁了。

宋致抬眸扫视面前二人,“咱们要不要打赌,看看明年,宣王还能病几次。”

谢少虞提醒道:“老师,朝廷禁止官员赌博。”

宋致:“咱们又不涉及到钱财,只是日常玩乐。”

徐於菟:“现在已经有人觉察出不对,明年若是再病,可能会有人上奏让宣王回京,所以陛下多半不会用这一招。”

“通透!”宋致抿了一口茶,将茶盏放到桌上,唇角弧度不变,“不过宣王这一波也不亏,早知道有这么多热闹,我当初就不生病了。”

听到这话,徐於菟、谢少虞顿时无语,额角降下黑线。

谢少虞嘴角抽抽,要笑不笑道:“老师这想法确实不错,当年也是您和宣王殿下一起去鞑靼王庭救了四公主母子,这次若是您和宣王殿下在一起去,百姓也喜闻乐见。”

“不用这么期待。”宋致嘴角弧度收了收,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这事就不要抢宣王的风头了。”

徒弟越大,越不乖了。

徐於菟同样没有留情,“宋大人,於菟以为,您与其猜测明年宣王会不会生病,不如想想,若是宣王那边遇到困难,陛下会派谁去帮助他?”

过了这个年后,许多人回过味,为了保住他们侵占的那些田地财产,肯定会反击。

陛下这次出动了宣王、两名内阁学士、七名御史还有羽林军护卫,仍然不顺利,可以想象若是其他人,恐怕会更难。

宋致呆了一瞬,顿时扶额头疼,“徐於菟,若是陛下真这样,我可不会客气,你就等着吧。”

徐於菟:……

比起他,他觉得陛下会更属意宋致。

……

临近年底,霍瑾瑜派人往边关送了一批红色绸布,她今年没时间去边陲巡视,要让一些人失望了。

不过她没忘去年的约定,人去不了,可以送些红绸、喜饼、喜糖让边陲成亲的将士能添些喜意。

而且她还让人打了一批喜币,主料是银,与去年的龙币一样大小,正面是画,背面则是刻着“花好月圆,佳偶天成”,送与成亲的边陲将士。

对于边陲将士,去年霍瑾瑜走后,大家上头时,也会期盼皇帝今年再来边陲巡幸,随着年底临近,京城那边一个个政策推出,大家推测陛下可能不会来了。

谁知道陛下并没有忘记他们,派人送了红绸、喜饼、喜糖,还有皇宫大内工匠制作的喜币,成亲的新人们拿到东西时,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让不少人扼腕叹息,后悔自己没赶上这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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