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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谢少虞勾起唇角,轻声唤道。

霍瑾瑜有些迷茫抬头,“再给朕一些时间。”

她虽然对自己臭棋篓子的本质早就死心,但是与臣子沟通感情,也需要道具,在她看来,下棋是最省时省力的,尤其谢少虞现在还伤在身。

可惜五子棋这种对于双方太简单,下围棋双方实力不对等。

霍瑾瑜真的想问谢少虞,与她下棋是不是挺纠结的。

“……臣遵旨。”谢少虞端起一旁冒着热气的清茶抿了一口。

霍瑾瑜捏着下巴,将棋盘快看出花来,最终确定,她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自己自投罗网,结束这场争斗,还是走另外一条路,死晚一点。

“啪!”

翡翠绿的棋子终于落到棋盘上。

霍瑾瑜决定死晚一点,没到最后一步,还能再撑一下。

“……”谢少虞默默拿起棋子,盯着棋盘陷入思索。

霍瑾瑜也不催,反正也不会比现在局势还能更遭了。

谢少虞抬头看了看对面的霍瑾瑜,唇角微勾,放下棋子时,忽而手中一滑,棋子一下子溜错位置了,这一错,棋盘上的局势反转,霍瑾瑜一下子又有赢面了。

“……陛下恕罪!落子无悔,臣就这样吧。”谢少虞面上失落,轻声道。

霍瑾瑜杏眸澄澈,眉心带着两分纠结。

到底认不认呢!

对方因为帮她干活,临近过年被刺杀,差点见阎王爷。

现在不小心手滑,她作为皇帝,怎么能如此计较呢。

再者,举朝都知道她是烂棋篓子,平时宣扬赢一次,旁人当做是意外,若是多了,还以为她欺负人呢。

“谢师侄,你现下有伤在身,手滑也能理解,今日允许你悔棋。”霍瑾瑜微叹一口气。

“……”谢少虞愣了一下,想通陛下的想法后,心中发笑,墨眸不由得染上笑意,轻咳一声,“多谢陛下开恩。”

说完,将棋子挪到原先的位置,“陛下,臣挪回来了。”

“好吧,果然大局已定,再殊死挣扎也是惘然。”霍瑾瑜将棋子也落下,结束这局棋。

其实她不是不明白,刚才谢少虞有心让她。

她的棋艺就是那般差,总不能天天让别人让棋手滑吧。

她也不靠下棋吃饭,当好皇帝就行。

“陛下承让了。”谢少虞向霍瑾瑜拱手作揖。

“你现下真是胆子大了,居然敢揶揄朕了?”霍瑾瑜白了他一眼,顺势斜靠在暖榻上,被头顶的阳光晃了眼,她下意识遮住了眼帘,“什么时辰了?”

一旁的韩植将窗边的帘子扯上一点,挡住了阳光,回答道:“陛下,现下正好是巳时。”

“巳时?这盘棋居然下了半个时辰。”霍瑾瑜让人将棋盘撤下。

“是的呢,陛下的棋艺精进不少。”韩植笑眯眯道。

霍瑾瑜脑袋微歪,半信半疑:“真的吗?”

谢少虞含笑道:“陛下的棋艺确实进步不少。”

“您看,谢大人都这样说了。”韩植见谢少虞附和他,更加理直气壮了。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霍瑾瑜捏起矮桌上的花生,轻轻一捻,指了指对面的谢少虞,“朕没有进步,是谢师侄退步了。”

谢少虞见状,干咳一声,面上假装羞愧,“陛下教训的是,微臣以后一定精进,不让陛下失望。”

霍瑾瑜:……

他若是再精进,还有她的活路吗?

“吃花生。”霍瑾瑜探身,将剥好的花生放到他的身前,“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谢少虞抬头,霍瑾瑜已经又坐回了原处,除了面前的花生粒还有鼻端淡淡的龙涎香。

刚刚他猛然发现,陛下似乎身形有些过于消瘦了,这些年也不曾见他有过变化,年幼时还能瞧见的婴儿肥也不见了,身量也不曾长多少。

“谢师侄,你觉得殿试的时候,是否会有乐子看。”霍瑾瑜示意韩植旁边书架上的折子递给她。

“陛下。”韩植将折子递给她。

霍瑾瑜将折子扔给他,“看看。”

里面是这些日子进京赶考举子的动静,大部分是东南士绅出身的举子,也有少部分北方举子发表不满。

谢少虞拿起折子仔细浏览。

霍瑾瑜坐直身子,端起茶抿了一口,顺手拿起另外一份折子,这份是从霍永安从宣州发来的。

洛平川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不过他伤到的肩膀,目前提笔写字没有问题,但是剧烈运动不行,未来可能也会有影响。

至于洛平川遇刺,目前查明是辽王府二公子与前鞑靼左丞相纳哈的旧部勾结,双方势力都与霍永安有仇,所以就联合在一起了。

事情查清楚后,霍永安他们用了七天,将相关人等都抓了,辽王的二儿子在牢房里吊颈自杀,牵扯的鞑靼旧部也被霍永安清理,至此霍永安彻底将辽王府的势力掌控在手中。

所以,霍永安在折子中询问,要不要将辽王给处理了。

霍瑾瑜嘴角微抽。

霍永安这做法,用一个词形容就是“过河拆桥”。

辽王现下都又傻、又聋、又瞎外加残疾,怎么惹到他了,就是嫌弃他再垃圾,垃圾用对了地方,也变成宝。

霍瑾瑜拿起朱笔,好好训了霍永安一顿。

谢少虞看完消息后,抬头正好对上霍瑾瑜低垂的发冠,发丝黝黑光亮细腻,肤色如玉,眸光闪了闪,下意识垂眸盯着手中的折子。

不知过了多久,霍瑾瑜收笔,想起霍永安还没有郡王的正式爵位,想着等到谢少虞离开后,让顾问处拟旨。

抬头见谢少虞呆坐在那里,随口问到:“朕要给霍永安封个郡王,你是他的老师,给他起个封号。”

“永安殿下?”谢少虞愣了一下。

霍瑾瑜将折子合上,“是的,就是他,宣州那边他干的不错,听说买了一个宅子也只是挂了‘霍府’的名号,既然百姓都喊他永安郡王,总要落到实处。”

“‘御北’可行?”谢少虞用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御北”二字。

郡王封号多两字,亲王是一字,陛下培养霍永安,就是期待他未来能成为北方的镇国柱石。

以前郡王的封号多与封地有关,但是现下霍永安并无封地,宣州又是辽王的封地。

“好,就叫御北郡王。”霍瑾瑜抽出一张纸,笔走龙蛇一番,纸面上留下“御北郡王霍永安”几个大字。

她将纸张交给一旁的韩植,韩植自会交给顾问处拟旨。

“你看完了。”霍瑾瑜挑了挑眉,“觉得如何?殿试那日会不会有勇士出来,来个殿前抗议。”

谢少虞摇头:“不会。”

即使之前出名的屈义,虽说是个举人,据他所知成绩并不出色,对方敢在贡院门开口,多半是因为对自己会试成绩并无把握。

而对于过了会试的人,虽说现下朝廷推崇“一体纳粮纳税”,但是当官的诱惑对于许多白身来说,亦是无法拒绝。

霍瑾瑜面上顿时有些失落,“真的如此肯定吗?朕还想着,到时候配合对方,吐几口血出来。”

“陛下……不必如此担忧。”谢少虞眉心微颤,无奈地看着他。

看来陛下这些日子也忍了不少脾气,否则不会想出如此狠……犀利的应对。

若殿试时,陛下真是当众一口血吐出来,他已经无法想象那时的场景。

陛下既然准备好这一招,后续的一连串反应都会有所应对,到时候……

他觉得,以陛下的威望,无论“摊丁入亩”还是“一体纳粮纳税”,都会如他所愿,不必这般委屈自己,省的吓到朝臣。

霍瑾瑜:“行吧,不过朕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谢少虞眉心跳的更狠了,抬眸见帝王唇角的淡笑,顿时心中叹了一口气,揖礼轻声道:“请陛下放心,此事不会发生。”

出宫后,他就将这事告诉老师,坚决杜绝此时发生。

霍瑾瑜闻言,眉梢微扬,“事无绝对,就是朕也做不到这承诺。”

谢少虞:……